碎语之《蓝莲花》
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你对自由的向往/ 天马行空的生涯/ 你的心了无牵挂/ 穿过幽暗的岁月/ 也曾感到彷徨/ 当你低头的瞬间/ 才发觉脚下的路/ 心中那自由的世界/ 如此地清澈高远/ 盛开着永不凋零/ 蓝莲花
出差在海口,天空有点阴晦,只穿了一件单衣,身上有点微凉。
早上九点多过去那图文中心时,本以为二个小时左右就能帮我把图件处理完,没想坐等了一会儿之后,却被告知设备出了点儿故障,可能要到下午三点多才能弄完,于是我的日程里算是平白无故地,就多出来了三四个小时。
总归不能就在那原地白耗着,还是得走出去做点儿什么好给打发过去。
走出门外,转身向左,顺着马路走了几分钟,见着了一家理发店,走进去一问,却也告诉说至少还要三十分钟才能轮到我,于是转身又走了出来。往前又走了一会儿,再路过其他理发店时,却已经没有了要为之驻足的念头了。
其间也看见了不少网吧,仍然没有进去,倘若是在往日,没处打发的这些时间,肯定是钻入网吧,浸入游戏,然后等着时间飞驰过去就是了,然而今天在路过时,只是一次次熟视而无睹。
走了约莫半个小时,想起来背包里还有台笔记本,于是一边走一边张望着,看看视线之内有没有KFC或McD之类的店子可以进去开着电脑打发完,然而又走出了二十多分钟,唯一看到的只有一家小咖啡厅。咖啡厅从外到内都比较简易,但也许是地段比较好,人气倒还颇是旺盛,走过门口时,听到传出来的音乐是时下的热歌《伤不起》。
虽然走得有点累了,但还是没死心,又往前走了一百多米,在路过二个路口时都左右探望了许久,但都是目无所获。原来有时候迷茫会有两种来源,一种源自漫无目的的希望,另一种源自有所目标的失望。
算是有点“身心俱惫”了,也就还是折返了回去,进了那家咖啡厅。
也不怎么想吃东西,于是只是要了一杯咖啡,和一小块点心。起先只是往咖啡加了一小包糖,尝了下,发现有点苦涩得难以接受,于是下意识地,把另外一包也倒了进去。忽才想起来,不加糖的咖啡,自己像是已经很久没有尝受了。
打开了电脑,没有搜到网络,不想看书,也不想看电影。怔了一小会之后,想写点儿文字,于是无所来由地,想起了这一首《蓝莲花》。
印象当中,第一回听到许巍的这首歌,是大二那年快到暑假的时候,那时大概刚好正是在“蠢蠢欲动”地捣鼓着暑假里从北京骑车去往沈阳的事儿,虽不能说当时自己的“脱缰之心”是因为受到了“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天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无牵挂”这些句子的一些影响,但在现在看来,这些歌词至少是让那算是有点冒险的计划在被决定和被执行时变得更加无所牵绊无所疑虑一些。计划是一个研二的学长提出来的,确定要同行的还有另外一个大一的女生。而由于平日里只在校园周边活动的那辆自行车被坚决否决了,于是在出行前几天,我叫上一个朋友陪我去了趟四元桥,花了二百四十块钱,做贼似的买回了一辆七八成新的山地车。
秦皇岛实习结束后的七月十三号,开始了那年的暑假。而暑假开始后的第六天清晨,我们三人如约骑车离开了矿大的校园。当时同行的还有八个人,三男五女,他们是从太原师范学院骑出来的,前行的目的地是漠河,依稀记得他们队旗印上的主题是“为奥运加油”。那时候他们刚好凑巧是在北京休整了两天,而且也不知道怎么就和我们仨牵头的那位学长联系上了,恰巧也是线路一致时间同步,而那时我们三个既没有经验,也没有旗杆和口号,甚至还没想明白缘由,所以十分自然地,我们被“收编”了,而他们的队伍则是壮大成了十一个人。
出了北京的八天之后,我们十一人一同到了沈阳,没曾预料的是,在短暂休整一天之后,我们却分作几拨分道扬镳了。首先是他们八个人当中出现了分歧,有两人要赶回山西,另外的六个人也闹了不愉快,要分成两个三人分队从不同路线“进军”漠河,然后我们三人也是有点“南辕北辙”,那两位校友要继续奔往鞍山(那是那位学长的家乡),而对我来说,南去鞍山本来之前就没有出现在计划中,再加之前几天沿路受到的那八个人三番两次的“蛊惑”,如果还要接着走得话,我心里更愿意的方向是北往漠河。记得那次在沈阳时,如果不把自行车算作资产的话,我当时的全身家当差不多也就只够把车和人弄回北京然后再简单饱上几顿肚子的,这也是我当时没敢果断选择队伍的主要原因。不过后来,我还是选择加入了漠河方向分队的其中一个,“新队友”是三位女生,——三位“足智多谋、英勇无畏”、可敬可爱的女生,两个在太原上大一,一个在大连上大二。选择“入伙”她们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因为前几天的风雨同路中和其中两个相处得相对熟络一些,二是因为她们半真半假地说需要我去帮她们当“领骑”(车队里骑在前头领队的)。
离开沈阳再四天后,我们四人到了长春,因为中间有两天走了几段特别难走的路,我们都比较疲惫,另外她们也担心时间有可能不够用,于是我们商议后决定先把人和车一起从长春托运到哈尔滨,停留一两天,然后再从哈尔滨托运去漠河县城,最后再从漠河县城骑往最终目的地——北极村。在路过长春时,买了火车票之后的我几乎快要弹尽粮绝了,于是我向大学室友打了个求助电话,没想到在家的他手头也是紧张着,不过他答应了帮我去向他爸妈申请一下,那可真是可以称得上等同于雪中送碳的救援款。而那时,我那三位队友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她们也都已经申请过或准备申请家人、朋友的远方援助了。
后来的那几天行程,除了多出来停留了一天的齐齐哈尔,其他的和我们所商议决定的计划几乎一致,沿途无惊无险,一路无窘无患。在八月七号到达北极村之后,我们大概是在黑龙江江边上驻留了三天,(黑龙江河为中国和俄罗斯的界河),然后就赶回了漠河县城,没怎么停留,当天又把人和车塞进了火车车厢,然后到哈尔滨停了一天,我们坐着火车回到了北京。而她们也没打算在北京多作停留,于是我回了学校,她们则各奔东西。
关于那次近乎二十天的“穷折腾”,从出发之前到回去之后,我好像都没曾想过去弄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一段旅程点发生,也许是因为思维的懒散,也许是因为意识里一直觉得全无必要,也许是因为在那种年纪心动与行动之间本就不需要有什么多余的繁文缛节、牵牵绊绊。那次旅程中多次的摔跟斗、睡帐篷、走夜路以及常见的“饥暑交迫”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抵触心和画面感来,而那段日子在车轮上感受和享受到的自由自我、自在自得却如同碑刻一般留在了记忆的最深处。也是自那次以后,周末或是假期,要么结队要么单行,骑着自行车近郊远野地东游西荡,便已成了我后面两年校园生活的重要内容。而且,不论时光怎么变迁,想要再度成为那两个车轮上的行者这一念想也许都将在我心头浮现不断。
在那次的旅程还有之后的多次旅途中,我随身的MP3里都只装了许巍一个人的二十几首歌曲,在骑行的路上也经常是一边聆听一边哼唱,——每次都是心随所动地聆听着,忘乎所以地哼唱着。其中到现在还能记起大部分歌词的有七八首,当中曾深深触动过内心的也还有那么三四首,但是这一曲《蓝莲花》,却无疑是当时最能够唱进我心窝窝里的。它简单,无需任何解释;它直白,没有什么文巧;它真诚,如同源自心底最赤裸的呐喊;它清切,就那么直通通地将心门叩开。有过那么几回,在车轮上的我听到“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你对自由的向往”的这句清唱时,都几乎忽然就有一种要掉下泪来的冲动。
从十余年前的用磁带听歌开始,某一段时期内我比较集中地来回着听过的歌星大约有三四十个的样子,最开始的是Beyond、陈百强,后来是张雨生、张宇、张国荣、周华健、“四天王”等,然后逐渐有那英、孙燕姿、江美琪、阿桑等,而后来再去集中听过的大概就只有汪峰和许巍两个了。
虽然我并不认为自己电脑中音乐存盘中现在只留有许巍和Beyond这两个独立文件夹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是那三四十个歌星当中我最赞赏和最喜爱的,但是假若要从音乐记忆中挑选出对我产生过潜移默化的影响的那些歌曲来的话,那么我可以肯定的说,其中来自他们的声音的比例应该会在百分之七十以上,——这也是我对他们大部分的歌曲至今都百听不厌的深层原因吧。
听到Beyond的歌是在少年时期,虽然那时候还毫无了解Beyond及家驹他们在执著于音乐梦想的道路上一路所付出的难以想象的困苦与艰辛,也还蒙昧不知他们在激昂的歌声中是怎样讽喻了现实的浑昧以及如何播撒了爱与希望的力量,但是在对那大部分的词和曲都熟记于心之后,他们想要通过歌曲表达的那些对于困境和挫折的不屈不挠、对于光明和自由的深切渴望、以及对于弱小群体的关注关怀,从那些略带沧桑与苍凉的歌唱中我多少还是能感受到一些了。
而听到许巍的歌是在青年时期,记得最先只是看到了些歌词,通过这些歌词才知道了这个鹤立鸡群的歌星,也才知道了他更多能触动心弦的歌曲。那时候约莫已是大二,刚刚过完在学业上还算安分守纪的大一学年的我,几乎经常是只要一进入课堂内就会躁动难安、心如走马,而逃离你课堂之后,在有过短暂的愉悦后却又常常会陷入长时间的迷茫与失落之中。除了在游戏中沉迷和在球场上忘怀,也就是在听着那些近乎于直白般的吟唱时感觉自己能稍微沉静一些,那些吟唱也让我对于方寸校园之外的那辽阔天地和浩瀚美景产生了无尽的遐思与向往。有时候甚至我会觉得,心绪跟随某一首歌歌词转完一圈,仿佛就已是完成了自我思绪上的一次旅行,那旅行有时候是越过一片山野,有时候是走过一片丛林,而更多的,就像是去天高地迥的无边旷野中伫立良久后返回。
在那一次一次的思维旅行中,我想起了幼时常常出现在梦中的那些关于飞翔的梦境,也想起了少时常常幻想过的那些关于流浪的臆想,然后才发现,那些梦想与假想,时隔多年也并未远离自己而去,它们只是一直藏匿在心底的某个角落,也一直是在等候某种力量某个契机将它们唤醒。
也就在那个学期快期末时,听到了一个校友打算暑假里骑行沈阳的消息,而我毫不迟疑地,自告奋勇成为了他的同伴。
就音质而言,许巍的嗓音并不算出色,不如汪峰也不如郑钧,但是在我看来却很有特色,初听会感觉略带点磁性和沙哑,久听还能感觉到一种淡淡的雄浑与苍凉,而且因为他所有的歌曲都是自己写词自己谱曲,因此常常还能感受到几乎每首歌的歌唱似乎都融入了他写歌时的心语和情怀,以及他人生的阅历和感悟。
在没见到他的影像资料之前,我一直揣测在人前的他应该有点内敛沉静、腼腆少语的,因为我觉得既然他往歌声里投注了那么多的话语和情感,那么对于语言的外向表达就可能会有所不适,而他与自己对话时的自在程度和活跃程度也应该会远远高于和其他人对话时的。后来我见到了他《绝版青春》演唱会的录像,以及另外一个访谈节目,他这两处我所见到的神态算是基本上印证了我的推测。
许巍早期歌曲的基调也曾经是被愤怒、孤独、忧伤、绝望等字眼所包围着的,那些应该都是他年轻时候写下来的词作吧,如“这么多年你还在不停奔跑,眼看着明天依然虚无缥缈,在生存面前那纯洁的理想,原来是那么脆弱不堪。”(《那一年》)、“无所谓什么坚强无所谓什么悲伤,我从来都是这样没有方向。”(《水妖》)、“那与生俱来的孤独,又在我身体里滋长”(《路的尽头》);又如“秋天明媚的阳光,依然照耀着我,那遥远无尽的悲伤”(《秋天》)、“多少次的雨水从来没有,冲掉你那沉重的忧伤,你的忧伤像我的绝望,那样漫长”(《我思念的城市》)“我只有两天,我从没有把握,一天用来希望,一天用来绝望”(《两天》)。而就我自己而言,在刚接触到他的歌曲那段时期,相对留心记下来的,可能更多也就是诸如此类的歌词了。
然而,再听到他后几年创作的歌曲时,歌曲的基调已经完全变得温暖、安详、淡然、从容了,正如同他所唱的“经历了人生百态世间的冷暖,这笑容温暖纯真”,并且这些转变从歌曲的曲名也完全能察觉得到,如《温暖的季节》、《纯真》、《每一刻都是崭新的》,以及《悠远的天空》《坐看云起》《喝茶去》。我不知道其间那几年他经历了怎样的世事变迁又有过怎样的心路历程,但就我能看到的这些转变来说,这些转变无疑是令人感慨又令人欣喜的,我想对于喜欢他歌曲的听者如是,对于他本人也更加如是。
而相对来看,《蓝莲花》在他的歌曲当中可算作是个异数,创作时间不同于其他,创作心态也不同于其他,歌词意境不同于其他,传播广度也是不同于其他,但是,这都不妨碍我对它满含深情的喜爱,有时我甚至在想,有它相伴于我,就好像前行路上多了一位良师益友,让我的路途更加真诚,坚定,勇敢。
(2012年2月19日 于 海口)
出差在海口,天空有点阴晦,只穿了一件单衣,身上有点微凉。
早上九点多过去那图文中心时,本以为二个小时左右就能帮我把图件处理完,没想坐等了一会儿之后,却被告知设备出了点儿故障,可能要到下午三点多才能弄完,于是我的日程里算是平白无故地,就多出来了三四个小时。
总归不能就在那原地白耗着,还是得走出去做点儿什么好给打发过去。
走出门外,转身向左,顺着马路走了几分钟,见着了一家理发店,走进去一问,却也告诉说至少还要三十分钟才能轮到我,于是转身又走了出来。往前又走了一会儿,再路过其他理发店时,却已经没有了要为之驻足的念头了。
其间也看见了不少网吧,仍然没有进去,倘若是在往日,没处打发的这些时间,肯定是钻入网吧,浸入游戏,然后等着时间飞驰过去就是了,然而今天在路过时,只是一次次熟视而无睹。
走了约莫半个小时,想起来背包里还有台笔记本,于是一边走一边张望着,看看视线之内有没有KFC或McD之类的店子可以进去开着电脑打发完,然而又走出了二十多分钟,唯一看到的只有一家小咖啡厅。咖啡厅从外到内都比较简易,但也许是地段比较好,人气倒还颇是旺盛,走过门口时,听到传出来的音乐是时下的热歌《伤不起》。
虽然走得有点累了,但还是没死心,又往前走了一百多米,在路过二个路口时都左右探望了许久,但都是目无所获。原来有时候迷茫会有两种来源,一种源自漫无目的的希望,另一种源自有所目标的失望。
算是有点“身心俱惫”了,也就还是折返了回去,进了那家咖啡厅。
也不怎么想吃东西,于是只是要了一杯咖啡,和一小块点心。起先只是往咖啡加了一小包糖,尝了下,发现有点苦涩得难以接受,于是下意识地,把另外一包也倒了进去。忽才想起来,不加糖的咖啡,自己像是已经很久没有尝受了。
打开了电脑,没有搜到网络,不想看书,也不想看电影。怔了一小会之后,想写点儿文字,于是无所来由地,想起了这一首《蓝莲花》。
印象当中,第一回听到许巍的这首歌,是大二那年快到暑假的时候,那时大概刚好正是在“蠢蠢欲动”地捣鼓着暑假里从北京骑车去往沈阳的事儿,虽不能说当时自己的“脱缰之心”是因为受到了“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天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无牵挂”这些句子的一些影响,但在现在看来,这些歌词至少是让那算是有点冒险的计划在被决定和被执行时变得更加无所牵绊无所疑虑一些。计划是一个研二的学长提出来的,确定要同行的还有另外一个大一的女生。而由于平日里只在校园周边活动的那辆自行车被坚决否决了,于是在出行前几天,我叫上一个朋友陪我去了趟四元桥,花了二百四十块钱,做贼似的买回了一辆七八成新的山地车。
秦皇岛实习结束后的七月十三号,开始了那年的暑假。而暑假开始后的第六天清晨,我们三人如约骑车离开了矿大的校园。当时同行的还有八个人,三男五女,他们是从太原师范学院骑出来的,前行的目的地是漠河,依稀记得他们队旗印上的主题是“为奥运加油”。那时候他们刚好凑巧是在北京休整了两天,而且也不知道怎么就和我们仨牵头的那位学长联系上了,恰巧也是线路一致时间同步,而那时我们三个既没有经验,也没有旗杆和口号,甚至还没想明白缘由,所以十分自然地,我们被“收编”了,而他们的队伍则是壮大成了十一个人。
出了北京的八天之后,我们十一人一同到了沈阳,没曾预料的是,在短暂休整一天之后,我们却分作几拨分道扬镳了。首先是他们八个人当中出现了分歧,有两人要赶回山西,另外的六个人也闹了不愉快,要分成两个三人分队从不同路线“进军”漠河,然后我们三人也是有点“南辕北辙”,那两位校友要继续奔往鞍山(那是那位学长的家乡),而对我来说,南去鞍山本来之前就没有出现在计划中,再加之前几天沿路受到的那八个人三番两次的“蛊惑”,如果还要接着走得话,我心里更愿意的方向是北往漠河。记得那次在沈阳时,如果不把自行车算作资产的话,我当时的全身家当差不多也就只够把车和人弄回北京然后再简单饱上几顿肚子的,这也是我当时没敢果断选择队伍的主要原因。不过后来,我还是选择加入了漠河方向分队的其中一个,“新队友”是三位女生,——三位“足智多谋、英勇无畏”、可敬可爱的女生,两个在太原上大一,一个在大连上大二。选择“入伙”她们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因为前几天的风雨同路中和其中两个相处得相对熟络一些,二是因为她们半真半假地说需要我去帮她们当“领骑”(车队里骑在前头领队的)。
离开沈阳再四天后,我们四人到了长春,因为中间有两天走了几段特别难走的路,我们都比较疲惫,另外她们也担心时间有可能不够用,于是我们商议后决定先把人和车一起从长春托运到哈尔滨,停留一两天,然后再从哈尔滨托运去漠河县城,最后再从漠河县城骑往最终目的地——北极村。在路过长春时,买了火车票之后的我几乎快要弹尽粮绝了,于是我向大学室友打了个求助电话,没想到在家的他手头也是紧张着,不过他答应了帮我去向他爸妈申请一下,那可真是可以称得上等同于雪中送碳的救援款。而那时,我那三位队友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她们也都已经申请过或准备申请家人、朋友的远方援助了。
后来的那几天行程,除了多出来停留了一天的齐齐哈尔,其他的和我们所商议决定的计划几乎一致,沿途无惊无险,一路无窘无患。在八月七号到达北极村之后,我们大概是在黑龙江江边上驻留了三天,(黑龙江河为中国和俄罗斯的界河),然后就赶回了漠河县城,没怎么停留,当天又把人和车塞进了火车车厢,然后到哈尔滨停了一天,我们坐着火车回到了北京。而她们也没打算在北京多作停留,于是我回了学校,她们则各奔东西。
关于那次近乎二十天的“穷折腾”,从出发之前到回去之后,我好像都没曾想过去弄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一段旅程点发生,也许是因为思维的懒散,也许是因为意识里一直觉得全无必要,也许是因为在那种年纪心动与行动之间本就不需要有什么多余的繁文缛节、牵牵绊绊。那次旅程中多次的摔跟斗、睡帐篷、走夜路以及常见的“饥暑交迫”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抵触心和画面感来,而那段日子在车轮上感受和享受到的自由自我、自在自得却如同碑刻一般留在了记忆的最深处。也是自那次以后,周末或是假期,要么结队要么单行,骑着自行车近郊远野地东游西荡,便已成了我后面两年校园生活的重要内容。而且,不论时光怎么变迁,想要再度成为那两个车轮上的行者这一念想也许都将在我心头浮现不断。
在那次的旅程还有之后的多次旅途中,我随身的MP3里都只装了许巍一个人的二十几首歌曲,在骑行的路上也经常是一边聆听一边哼唱,——每次都是心随所动地聆听着,忘乎所以地哼唱着。其中到现在还能记起大部分歌词的有七八首,当中曾深深触动过内心的也还有那么三四首,但是这一曲《蓝莲花》,却无疑是当时最能够唱进我心窝窝里的。它简单,无需任何解释;它直白,没有什么文巧;它真诚,如同源自心底最赤裸的呐喊;它清切,就那么直通通地将心门叩开。有过那么几回,在车轮上的我听到“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你对自由的向往”的这句清唱时,都几乎忽然就有一种要掉下泪来的冲动。
从十余年前的用磁带听歌开始,某一段时期内我比较集中地来回着听过的歌星大约有三四十个的样子,最开始的是Beyond、陈百强,后来是张雨生、张宇、张国荣、周华健、“四天王”等,然后逐渐有那英、孙燕姿、江美琪、阿桑等,而后来再去集中听过的大概就只有汪峰和许巍两个了。
虽然我并不认为自己电脑中音乐存盘中现在只留有许巍和Beyond这两个独立文件夹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是那三四十个歌星当中我最赞赏和最喜爱的,但是假若要从音乐记忆中挑选出对我产生过潜移默化的影响的那些歌曲来的话,那么我可以肯定的说,其中来自他们的声音的比例应该会在百分之七十以上,——这也是我对他们大部分的歌曲至今都百听不厌的深层原因吧。
听到Beyond的歌是在少年时期,虽然那时候还毫无了解Beyond及家驹他们在执著于音乐梦想的道路上一路所付出的难以想象的困苦与艰辛,也还蒙昧不知他们在激昂的歌声中是怎样讽喻了现实的浑昧以及如何播撒了爱与希望的力量,但是在对那大部分的词和曲都熟记于心之后,他们想要通过歌曲表达的那些对于困境和挫折的不屈不挠、对于光明和自由的深切渴望、以及对于弱小群体的关注关怀,从那些略带沧桑与苍凉的歌唱中我多少还是能感受到一些了。
而听到许巍的歌是在青年时期,记得最先只是看到了些歌词,通过这些歌词才知道了这个鹤立鸡群的歌星,也才知道了他更多能触动心弦的歌曲。那时候约莫已是大二,刚刚过完在学业上还算安分守纪的大一学年的我,几乎经常是只要一进入课堂内就会躁动难安、心如走马,而逃离你课堂之后,在有过短暂的愉悦后却又常常会陷入长时间的迷茫与失落之中。除了在游戏中沉迷和在球场上忘怀,也就是在听着那些近乎于直白般的吟唱时感觉自己能稍微沉静一些,那些吟唱也让我对于方寸校园之外的那辽阔天地和浩瀚美景产生了无尽的遐思与向往。有时候甚至我会觉得,心绪跟随某一首歌歌词转完一圈,仿佛就已是完成了自我思绪上的一次旅行,那旅行有时候是越过一片山野,有时候是走过一片丛林,而更多的,就像是去天高地迥的无边旷野中伫立良久后返回。
在那一次一次的思维旅行中,我想起了幼时常常出现在梦中的那些关于飞翔的梦境,也想起了少时常常幻想过的那些关于流浪的臆想,然后才发现,那些梦想与假想,时隔多年也并未远离自己而去,它们只是一直藏匿在心底的某个角落,也一直是在等候某种力量某个契机将它们唤醒。
也就在那个学期快期末时,听到了一个校友打算暑假里骑行沈阳的消息,而我毫不迟疑地,自告奋勇成为了他的同伴。
就音质而言,许巍的嗓音并不算出色,不如汪峰也不如郑钧,但是在我看来却很有特色,初听会感觉略带点磁性和沙哑,久听还能感觉到一种淡淡的雄浑与苍凉,而且因为他所有的歌曲都是自己写词自己谱曲,因此常常还能感受到几乎每首歌的歌唱似乎都融入了他写歌时的心语和情怀,以及他人生的阅历和感悟。
在没见到他的影像资料之前,我一直揣测在人前的他应该有点内敛沉静、腼腆少语的,因为我觉得既然他往歌声里投注了那么多的话语和情感,那么对于语言的外向表达就可能会有所不适,而他与自己对话时的自在程度和活跃程度也应该会远远高于和其他人对话时的。后来我见到了他《绝版青春》演唱会的录像,以及另外一个访谈节目,他这两处我所见到的神态算是基本上印证了我的推测。
许巍早期歌曲的基调也曾经是被愤怒、孤独、忧伤、绝望等字眼所包围着的,那些应该都是他年轻时候写下来的词作吧,如“这么多年你还在不停奔跑,眼看着明天依然虚无缥缈,在生存面前那纯洁的理想,原来是那么脆弱不堪。”(《那一年》)、“无所谓什么坚强无所谓什么悲伤,我从来都是这样没有方向。”(《水妖》)、“那与生俱来的孤独,又在我身体里滋长”(《路的尽头》);又如“秋天明媚的阳光,依然照耀着我,那遥远无尽的悲伤”(《秋天》)、“多少次的雨水从来没有,冲掉你那沉重的忧伤,你的忧伤像我的绝望,那样漫长”(《我思念的城市》)“我只有两天,我从没有把握,一天用来希望,一天用来绝望”(《两天》)。而就我自己而言,在刚接触到他的歌曲那段时期,相对留心记下来的,可能更多也就是诸如此类的歌词了。
然而,再听到他后几年创作的歌曲时,歌曲的基调已经完全变得温暖、安详、淡然、从容了,正如同他所唱的“经历了人生百态世间的冷暖,这笑容温暖纯真”,并且这些转变从歌曲的曲名也完全能察觉得到,如《温暖的季节》、《纯真》、《每一刻都是崭新的》,以及《悠远的天空》《坐看云起》《喝茶去》。我不知道其间那几年他经历了怎样的世事变迁又有过怎样的心路历程,但就我能看到的这些转变来说,这些转变无疑是令人感慨又令人欣喜的,我想对于喜欢他歌曲的听者如是,对于他本人也更加如是。
而相对来看,《蓝莲花》在他的歌曲当中可算作是个异数,创作时间不同于其他,创作心态也不同于其他,歌词意境不同于其他,传播广度也是不同于其他,但是,这都不妨碍我对它满含深情的喜爱,有时我甚至在想,有它相伴于我,就好像前行路上多了一位良师益友,让我的路途更加真诚,坚定,勇敢。
(2012年2月19日 于 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