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鳖的自我戗杀,囚徒般的阴狠(老日记,转到评论区来)
文/2008年8月8日 很多时候想要凭第一感觉救下定论是很危险的 记得当年第一次听到谢天笑的时候——哎,那时候这家伙已经很出名啦 但当时对其很不屑 拿出来把他随便和正在听的一些东西比 不如崔健牛B(崔健哪里牛B?@#¥¥%……) 不如许巍深刻(这个不说什么了……) 不如高旗&超载细腻(拿来批评老谢的有力武器就是拿高旗来做例子——你看人家那配器,那编曲、那嗓音、那歌词……) 不如…… 不如…… 总而言之很差,只听到吉他失真的轰轰隆隆,旋律一般,唱腔老土, 每到后面必然嚎叫几番省的别人不知道自己唱的是摇滚…… 更重要的是,歌词明显是属于那种明明没文化但是非要写出点“文艺性”的那种——装B 就拿最早的《冷血动物》做例子 我在水里/也在陆上/阳光照射着我没有意义 我在梦里/在你怀里/我在草里非常隐蔽 飘在水里/一切正常/咀嚼着泥/我很忧伤 趴在树上/并不惊慌/很长很长时间才会死亡 …… 哎,一个字:“土”!! 不过…… 听歌这事情宛如男女关系 一见钟情者有之……(如我与许巍,张楚……) 日久生情者有之……(呃,崔健吧……刚开始确实有点不适应老崔的风格) 甜蜜期过后相互怨恨者有之……(汪峰之流……看了汪峰的博客,文字矫情得让我恨不得自杀,羞愧当年的溢美之词:灵魂音乐、孤独者之歌……哎!让这位自称“有良心的艺术家”接着招摇撞骗去吧,我也只能拍着桌子大骂:¥%%#@#……) 谢天笑属于邂逅那种看似很土很俗气很不起眼的家伙的那种类型,没什么特别的坏印象,但是绝对不会太好。和这种人发生感情?切……但事实上,随着耳鬓厮磨,天长地久,开始变得不那么讨厌,然后发现有那么点可爱,再以后……哎,陷进去了!! 记得大约还是去年冬天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特别忙,很晚睡觉,然后老早老早就起来,一路上照耀着早晨刚刚升起的太阳,然后有一天早上就脑子里轰轰隆隆有一段旋律老是挥之不去,是谢天笑的《循环的太阳》里面的一段:”循环的太阳,伴我一天天成长/也象枯萎的花也将我遗忘/妈妈给了我身体/希望我能幸福的生活/循环的太阳/把我深深埋葬/深深埋葬……”当时对谢天笑恨得牙痒痒,我觉得作为一个愤青,最好的选择是走类似许巍的路子,从愤怒到缓和,从叛逆到清澈……像我这把年纪还被老谢这种愤怒的声音环绕似乎代表着我很不成熟——这可是我大不承认而且竭力掩饰的!但是后来谢天笑的声音却像一条顽固的蛇一般老是在一些时候往头脑里钻,让原本以为已养的白白胖胖的耳朵重新愤怒起来。我放弃抵抗,听任由之;我心怀鬼胎,静观其变;我歇斯底里,深深迷恋……哎,这么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大好青年就又这样被谢天笑的摇滚给糟蹋了……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毛主席和马克思告诉我们凡事必然有其内因和外因。谢天笑这个含苞待放的风骚小妞之所以能让人迷恋,除了其公认的几项能勾引人的特点之外,还得深刻地展开批评与自我批评——是什么原因让你晚节不保自毁长城从而迷恋其中的呢?我思索思索在思索,找不到答案。直到有一天看到了张晓舟的这篇评论,豁然开朗。原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早已从泥腿子进化到了文艺青年(小资调调?象郭敬明那样大把年纪整天搞个小伤感?),结果却悲哀的发现,自己自始至终一直是个泥腿子——虽然我的青春时代一直和打口碟毫无瓜葛,但从精神上,似乎就是那么一回事——事实就是这样,仅此而已…… 让小资小资去吧,让风雅风雅去吧。我还是听老谢配着失真的吉他用拨片弹古筝,一边享受浓浓的泥土气息,一边怀念自己正在飞速逝去的青春时代吧! (附) 被打口的囚歌 ——张晓舟 谢天笑总令人有似曾相识恍若隔世之感。让人想到1990年代中期,每一列运送打口尖货的火车一路尖啸沿途夷平每一个打口青年压抑的城市,Metallica和Nirvana动辄卖到50一盒,那时谢天笑动辄脱光,正如后来动辄砸吉他……一个90年代的脏式打口愤青。 然而时光列车还可以驶回80年代无名的站台,甚至那些列车无法到达的乱哄哄的城镇街头集市,在那儿,流浪青年用三十块一把的破吉他在热气腾腾的羊肉串摊旁卖唱,小破录音机放着邓丽君或张蔷,张行或迟志强,以及更多早已被遗忘的土制歌手或哀怨或励志的破歌……是的,谢天笑的调调好像我二十多年前就听过,甚至他长得很像我某个被严打抓进去的同学。 一个Grunge的谢天笑,现在又有一个Reggae的谢天笑,但还有一个民谣的谢天笑,一个充满泥土气息的谢天笑,一个从80年代的城镇掉儿郎当大摇大摆大大咧咧向你走来的谢天笑。这才是谢天笑如今流行的原因,他本来就根植于早期土制流行歌——民歌、革命励志歌曲和港台流行歌三重影响下的特殊时代产物。 野孩子乐队的张全在被问及什么是“民谣”时如此回答:“80年代早期在甘肃街头,一些青年抱着吉他胡乱唱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调……我想那就是民遥。”他们胡乱唱的很多是囚歌,民歌盛行、严打盛行的大西北是囚歌的温床,民歌的优美旋律经常被犯人们不断重新填词传唱,不同的地方不同的监狱词儿都不一样。野孩子改编翻唱的叫《生活在地下》,增加了“北京北京不是我的家……”,小河翻唱的版本叫《华林山》——华林山是兰州一个监狱的名字,而谢天笑唱的是流传最广的版本:“远方的天空总是那么蓝,我却藏在潮湿的角落里面。” 谢天笑唱片中没这首歌,我是在2005年广州一个音乐节上听他即兴唱的,当时乐器突然出问题,整修过程中为了不冷场他唱了这首歌,结果这成了我印象最深的一次谢天笑演出。这哥们的最大特色不在于吉他有多噪,古筝有多飞,而在于他的旋律感和唱腔——挺土的唱腔。好在不管怎么全球化,都有一班土老炮,野孩子是土民谣,小河是土先锋,谢天笑是土摇滚,他不管是玩Grunge还是玩Reggae,都植根于民谣,请注意,不是布鲁斯,而是从民歌到囚歌,谢天笑是80年代囚歌与90年代打口在21世纪杂交而出的硕果,80年代的囚歌“生活在地下”,90年代的打口也“生活在地下”,但2008年的谢天笑却生活在地上隆重迎接奥运圣火了,他歌中唱道:“这火炬是熄灭还是继续……” 我喜欢他的唱腔,但不会去细听他到底在唱什么。一个没有文学天分的人非要把歌词搞得很文学,或者一个有文学天分的人非要把歌词写得很弱智,都会弄的既做作又白痴,好在谢天笑从来不是什么“摇滚诗人”,他唱着正确的空话,就这样。 我喜欢他现场的状态,但在写完这篇文章之后不会太想去多听这张录音和制作平平的唱片。本来可以期待他在音色和配器上做得更好——而不只是更好听,但新专辑最有趣的歌仍然是《约定的地方》:Nirvana式的开头,接下来却是雷鬼节奏,唱得又是如此婀娜,但这首歌分明是上一张的旧作。他的Grunge不够噪,他的Reggae又太淡,一首摇滚接着一首雷鬼,这不是梅花间竹,而是有中国特色的混搭,一边吃麻辣烫一边吃冰琪淋,一边抽大烟一边嚼口香糖。谢天笑的雷鬼转向并不突兀,要知道当年在“开心乐园”死磕的兄弟们,现在都在“疆进酒”笑谈人生真谛,要知道在全民炒股全城堵车的时代,房产商和时尚杂志都在教导我们过“慢生活”。 请不要指责谢天笑不像Carsick Cars们那样追求吉他噪音,也不要批评他不像泵乐队和三跺脚乐队那样追求雷鬼与民族音乐与电音的融合(泵和三跺脚玩的是dub,而谢天笑玩的只是简单的Reggae),谢天笑是升级版的刀郎和草寇版的汪峰,以及囚歌版的Nirvana和奥运版的Bob Marle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