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爱》，每支歌
北京时间凌晨两点，仰光时间零时三十分，突然想起这张专辑，于是爬起来写下这下这篇文字。
《将爱》推出于2003年，那年我刚上高一，接触不到网络，对流行音乐的讯息来自于电视，主要是芒果台每天中午播出的一档李好主持的节目，名字记不清了，大概是《非常音乐》吧？
当时派台的主打歌是《将爱》，实话讲第一次听有点失望。感觉同样是摇滚的风格，整体不如《开到荼蘼》。后来陆续播出《空城》《旋木》《乘客》，果不其然最喜欢的还是《乘客》。市面上很快出了盗版专辑，我们这地方太小，买不到正版，我马上用零用钱买来，用家里的DVD机播放，才有机会听到整张专辑的所有歌曲。
《将爱》：词曲都是王菲。个人还是比较喜欢这支曲子，是王菲的调调，不够大众，但入耳又怪异的舒服。词比曲更好，最喜欢那句“歌颂这壮烈，还是嘲笑这神圣”，有一种看透爱情本质的感觉。这首歌在王菲的歌中算是中等，质量不差，但后来我很少单独把它拎出来听。有一次听到阿妹翻唱，唱得火光四射，极度投入，与王菲的抽离风格形成鲜明对比，个人觉得算是不错的翻唱。
《空城》：这首歌第一次在电视上听到就有一种很可惜的心情：这么好的曲子，怎么配了这么水的歌词？即使后来买了专辑听了很多遍，还是无法接受歌词里一众令人一头雾水的表达方式：“天敌”让我莫名想起动物世界; “天体”这个词又非常走近科学。这些怪异的用词就像一碗香喷喷的大米饭里掺进的沙子，让人食不下咽（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歌里的那句“在岁月渐老的国度只看你轮廓写真”一度在QQ空间非常火，可能是我有眼无珠了，但我确实无法被这句话触动，对不起宽姐）。同样的道理还适用于梁静茹《爱久见人心》里的“你的孤单是座城堡让人景仰却处处防疫”，容祖儿《小小》里的“缺牙的你发音却不准”，那英《长镜头》里的“雨季总那么有系统”，“防疫”“缺牙”“系统”这样的词出现在歌词里，是那么的突兀，看起来刺眼，听起来别扭，在我看来算是直接毁了一首好歌。
《不留》：这首歌真的救了这张专辑，不管是词、曲、唱，甚至是MV，都天衣无缝，绝对完美。歌词里各种拆分的对比令人拍案叫绝，网抑云有人评论说这是精神出轨，我却觉得这明明说的是一种缺憾，没能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烛光和晚餐、麻婆和豆腐被迫分离; 曲的话我不知道这确切算什么曲风，或许这根本也不重要，但我知道这首歌的录音室版呈现出的唱法，现场是不可能达到的，而王菲能在录音室里唱成这样，恐怕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王菲的MV一向被人诟病，但这首歌的MV居然也不拉胯，真是难得，虽然有人开玩笑说她在里面的造型像是贞子，但其实这样的造型也就只能她才能既穿出风格又不显得怪异，值得一提的一点是MV的最后她在一棵树前弯下腰来，我始终没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莫名搞笑。不管怎么样，这首歌在网抑云上过万的评论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美错》：我对这首歌最深的印象恐怕就是MV了：很少看见王菲在MV里打扮得那么少女，白裙红鞋仙气十足，画面色调也非常的“台式”。不过这也恰好说明了我对这首歌本身的无感，林夕的词找不到一句亮点（没错，我听歌非常在意歌词），以他的功力完全可以写得更好; 曲本身也只能算是不过不失，总体感觉比较平淡。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就能爱上的歌曲，甚至听了再多遍也没感觉，这在王菲的歌里比较少见。不过王菲本人似乎还挺喜欢这首歌，《幻乐一场》也唱了，我是真的没想到。
《乘客》：这首歌是《不留》是整张专辑中我最爱的两首歌。刚开始不知道是翻唱，后来找来原唱听了一下，还是更喜欢王菲的演绎，可能是因为中文的歌词更容易理解，也可能是因为本人更喜欢王菲的音色和唱法。这首歌的词写得简直太好，画面感极强，处处以乐写哀借景抒情，不着痕迹的强颜欢笑，默不作声的由喜到悲，与稍显轻快的曲子形成强烈对比，让人听了反而更加难过。这首词的技巧实在太高，已经到了大巧不工的境界。
《阳宝》：这首歌我也蛮喜欢。王菲自己写的曲还是一贯的剑走偏锋却非常耐听，词也写得好，尤其是那句“无论我多想是个太阳，却只是另一株向日葵”，于我心有戚戚焉，而喜欢这句的人应该也不在少数。这首歌刚出来的时候，媒体觉得歌名是在搞黄色，我倒没这个感觉。关于这首歌是写给谁的，媒体也有争论，有人说是写给窦靖童的，也有人说是写给谢霆锋的。 我倒是觉得，不管这首歌是不是写给谢霆锋的，但至少应该是关于爱情而非亲情的，也许大概想表达的情绪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一方想从另一方身上获得力量，而另一方自己却也无能为力的感觉。王菲本人应该也很喜欢这首歌，早些年的演唱会没少唱。
《旋木》：听说这首歌是这张专辑里受众最广的，类似于上一张专辑里的《流年》。确实，在这张专辑刚出来的时候，我在一些合集的磁带或CD里，经常能看到这首歌，而不是主打歌《将爱》或是《空城》《乘客》。我对这首歌的感觉类似《空城》，都有点淡而无味的感觉，缺少一个触动的点，也没太多值得回味的地方。后来听得久了，觉得有几句词写得还行，比如“音乐停下来，你将离场，我也只能这样”，“我忘了只能原地奔跑的那忧伤，我也忘了自己是永远被锁上”，说是林夕写的我也信。这首词的作者杨明学，因为他的英年早逝以及其他的一些新闻，让这首歌多了些被人谈论的机会。
《四月雪》：这首歌我现在偶尔也会拿出来听一下，倒不是因为词，而是因为曲我还比较喜欢。这首歌的词意向稍微宏大一些，不再局限于小情小爱，可惜谈论的内容有点流于表面，我觉得不如上一张专辑的《单行道》的词来得好。《将爱》在宣传的时候，每一首歌都重金拍摄了MV也被当作一个卖点。应该说里面的一些MV拍得还算可以，至少不再是菲迷深恶痛绝的花絮剪接了，但这首歌的MV我委实是看不懂，也许是风格过于前卫，非我等凡夫俗子可以理解的吧。
《夜妆》：整张专辑我听得最少的一首歌，从词到曲都不欣赏。宽姐的词让人扶额，然而里面一句“你一念之差，我动情一场”似乎又成了QQ空间语录，竟不知宽姐居然和企鹅这样有缘。其实这首歌的曲子还算不错，至少比上一张专辑的《两个人的圣经》强，我一直在想，如果给这首歌换一个好一点的词，会不会让它重获生命力？还要提一下这首歌的MV，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严重怀疑这是粉丝自制版，绝不可能是正版MV。当我知道真相的时候，真的很想问一句：这个MV的成本是多少钱？
《烟》：整张专辑最具异域风情的一首。曲子还不错，最后的男声听起来真的非常像是“2B”，后来才知道那是“heart beat”, 不知道这是不是林夕有意在玩梗？即使是，也无法改变这首词一般的事实，除了“梦幻还是闻到，泡影还是看到” 再度使用佛教词汇外，其他部分过于随意。其实林夕为这张专辑写的几首词都有这样的问题，似乎不太用心的感觉，与之前他给王菲写的那些经典歌词不可同日而语，当然《乘客》除外。总的来讲，这首歌算是用烟来比喻爱人，所以听说后来在大陆发行的版本歌名被改成了“缘”。这个消息不知真假，因为我当年买的盗版碟里它还是叫“烟”。 其实我倒觉得，想禁烟的话，不如学学其他国家，在烟盒上面印一些恶心的照片，效果可能更好。这首歌的MV估计比较贵，因为请了阮经天当男主角，虽然两个人没什么互动，而且画面猩红一片有伤视力，但王菲在里面格外性感美丽，阮经天更是帅得当仁不让，所以还算有点看头。这首歌王菲也在《幻乐一场》唱了。没想到。
《MV》：这首歌的曲子我还比较喜欢，很适合王菲的风格，但是歌词不太喜欢。一开始听到歌词出现“黑狗”我是一脸懵逼的，好在后来知道林夕这是在描写麦当娜一首歌的MV画面，顿时就恍然了。但问题是，你用一首歌的词来描写另一首歌的MV，到底是想表达什么呢？是不是后面的那几句“什么，为何漏夜陪我听歌，仿佛听结果” 表达出的苍凉的宿命感？即便是，那整首歌的意象也太割裂了，过于抽象便不能让人理解。96年《浮躁》里的《分裂》也很抽象，但是一点不妨碍听者明白写词人想表达的情绪。抽象和连贯，总得有个平衡。王菲在香港《巡唱》的时候唱了这首歌，看来她是明白林夕想要表达什么。
《假爱之名》：《将爱》的粤语版，存在感极低，据说因为歌词里有“鸦片里温馨”这样的句子而被大陆禁了，但其实歌词想表达的应该是类似于《胭脂扣》里张国荣和梅艳芳一起抽大烟的那种糜烂颓废的爱情，而王菲在香港红堪开《菲比寻常》演唱会是唱的也是国语版，可见这首粤语版有多不受待见。歌词有一些可圈可点的地方，比如“如此这般殉道，胜过寂寞剃度”，“错爱留在墓志铭，博取最后惨胜”，整首歌词都是非常悲壮的感觉，然而这却是一首关于“爱情”的歌曲，不知道林夕写这首词的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抑或只是从王菲所作的国语词中获得了灵感？
《花事了》：《乘客》的粤语版。很奇怪，明明同样的曲，《乘客》里至少还会为了失去爱人而哀悼，到了这里仿佛最后一点生命力也失去了。歌词极尽沧桑，王菲唱得极度疲惫，好像恨不得立刻从录音室走人，抽身隐退一样。其实王菲唱这首歌的时候应该不知道这会是她目前为止正规录音室专辑的最后一首歌，这个巧合也许便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吧。坊间有个段子，说王菲亲自为这首词命名为《花事了》，林夕听了大惊，知道王菲已经萌生退意。这个故事有点喜感，我听了只觉得好笑，完全没法相信。
很多人都同意，《将爱》不算一张很优秀的专辑，但要注意这毕竟是以王菲的标准来说的。以这张专辑的质量，给任何一个华语女歌手，恐怕都能成为职业生涯的代表作（至少是之一）了。奈何她是王菲，神专制造机，天后代言人。如果这真的便是王菲的收官之作了，我倒觉得也未见得是全然的坏事。缺憾，也是一种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