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声专访】三年没吵过一次的夫妻档乐队“表情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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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题采访三年没吵过一次架的夫妻档乐队“表情银行”幽声410期高尔吉亚-幽声隧道
其实我在16mins期间就有关注过他们，曾在《2016年最佳华语独立音乐》专题节目里就推荐过他们的音乐，借他们这次发同名新专辑的机会，来给他们做一次独家采访吧。大部分问题都是别家采访里没问过的噢。
1 先来介绍一下你们的乐队成员，以及如何走到一起的过程吧？
我们乐队的稳定成员有三个，我（主唱／键盘）、通通（贝斯／键盘／采样）和Robin（吉他）。我们来自全世界，成长背景差别很大。我是新疆乌鲁木齐出生长大，通通是北京出生，在奥地利和德国长大，Robin是台湾出生，新西兰长大，目前我们合作的鼓手Yoni是个美国人。所以我们不像很多其他乐队，成员是发小、同学、亲戚，大家从小一起玩音乐就组了乐队。我们是从世界各地因为各种原因到了北京这座魔幻的城市，刚开始都是很纯粹的相互欣赏对方的音乐，然后逐渐就形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关系一起做了五年音乐。
2 16mins用了一段时间，为什么会想到换名字的？换了名字之后觉得现在的“表情银行”和过去的“16mins”在音乐创作上有什么区别么？
名字其实本打算在《乒乓》之前就换的，但当时没有想到太合适的名字，所以拖延了一下。我们出的专辑里，其实只有第一张《魔王》是以前我和Robin主导的16mins写的非常emo的音乐，通通以制作人身份加入了以后一切完全变了，路突然变得很宽，所以换名字是最好的宣告这件事的方式了。因为我们还打算一起走很远，出很多歌，未来会有什么想法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愿意过早得把自己捆住，所以一定要取一个大的，宽的，平的，没有风格限制的，能装得下我们想法的名字。后来我想到小时候看的郑渊洁《魔方大厦》里有个储存情绪的银行，跟他们一讲，他们也都喜欢这个概念，所以就改叫表情银行了。
3 你们早期作品都是英文歌词为主，现在新专辑基本都换成了中文填词，这个改变有什么原因么？用了中文填词之后，你们觉得给你们音乐创作上带来什么变化么？
早期的英文歌词比较靠本能写吧，后期肯定更明白自己想表达什么，中文是我的母语，有了非常具体的想法，用母语表达肯定更准确。再加上这张新专我们有非常厉害的词人一起合作，所以算是写了张真正的华语专辑吧hhh！语言的力量很大，《你一生的故事》里语言改变了思维方式、生命逻辑，就别说写首歌了，肯定会带来变化的，比如旋律的写法完全不一样了。
4 这次的新专辑有一个整体的概念么？这个概念是在专辑制作之前就有的么？
这次专辑从内容上写的是城市和城市里人们的故事，但从音乐上的概念就是，名字都改成这样了，不就为了把疆域扩大玩个痛快吗？都出同名专辑了，大家就玩吧，飞吧，探索吧，尽量的扩展边界吧，不能有一首歌是平淡无趣的，必须都有惊喜和充足的想法，每首拿出来都是单曲。有朋友也跟我讲这张专辑过于张牙舞爪，乍一听怎么这么乱！hhh我其实同意，但仔细听的话里面是有很多暗线把专辑串在一起的。从音色、文本各个方面，都是有逻辑的。不过这样做专辑确实也是满累的，下一张我估计我还会回归《乒乓》那个小小的策展思路。
5 很喜欢你们对“最后那只弓头鲸没有回头”的这首歌的阐述，“知音难觅是正常的，我就在其中，不是孤独的”，你们觉得自己就是像歌词里的那条弓头鲸么？
是呀，我之前说这张专辑里写的故事，有的是别人的，有的是我们自己的，这个故事就是我们自己的。这算是首第一人称的歌，歌和陈述都很接近我们做音乐的状态吧。
6 通通在这次新专辑的混音和母带过程中是不是相比以前更顺利了，更完美地做出自己想要的感觉了？
更顺利确实，更完美不一定。他这次控制住螺旋型自我折磨的习惯了，做第一张《魔王》的时候他非常OCD，在德国的冬天完全没有阳光的地下室自我折磨三个月，把自己的健康状况搞得很差。现在他懂得了有些东西不可能完美，需要在适当的时刻放手。我比较为他高兴！
7 《Felix》是一个很普通的德国青年，《阿明》是一个很普通的中国青年。中国年轻人和德国年轻人不一样的生活状态是什么样的呢？
因为通通和我每年都会有几个月呆在德国，就发现德国那边同龄的朋友都还在半空中飘浮，可能还在上学，读了不喜欢的专业就退学重新去别的专业，快30了重读大一，可能一边领着社保生活，一边琢磨着自己的哲学问题，走一步算一步。但国内同龄朋友大部分都在努力！奋斗！拼命工作赚钱，结婚生子，一步接着一步非常用力地生活。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苦。
8 你们的歌词总是特别能抓住一些纠结的东西，比如《Felix》和《阿明》，你们遇到“没办法为自己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呢？
其实我们还好，我们不太像Felix，Felix是在做不了决定耗费时间，我们决定做起来都满快的，是在做事情上耗费时间。
9“熙熙攘攘”的微电影拍得挺逗的，说说“打口带”给你们的影响，以及相关的回忆吧？
略
10 在你们所有演出中，是不是柏林人民剧院和台湾的演出让你们印象最特别？你觉得台湾观众和内地观众在台下的反应有什么不同么？
是的，柏林那一场形式非常特别，是在那么漂亮历史悠久的剧院里，观众也无比热情，所以印象深刻。台湾的观众确实很不一样，特别友善和礼貌，并且比较能get到Robin冷笑话的笑点。Robin的冷笑话在内地舞台上讲的时候大家一般都面面相觑。
11 我个人很喜欢慢歌，但现场很多观众很喜欢躁一点的歌，可以蹦起来的那种，你们在现场表演的时候有遇到这种情况么？就是相对节奏快一些躁一点的歌，观众会给你们的回馈更热烈一些。
是。之前还跟皇后皮箱主唱卡菈聊过这个问题，她巡演的时候也会觉得观众大部分都是来躁的，寻求一种发泄的快感，比较少人会愿意沉下来欣赏和感受。这个其实我完全能理解，虽然我是个自由职业者，但是我明白大部分人在工作和生活中的压力有多大，很多人走进livehouse，他不想再琢磨事儿了，只想让乐队来娱乐他，给他鸡血和情绪，管他呢躁就完事了。这样的环境下我们的现场确实略吃亏，因为我们自己的爽点是一些对普通听众来说有点繁复的旋律、和声、节奏型，“唱也没法跟着唱，扭都不知道该怎么扭”是我经常得到的反馈。但话又说回来，我觉得随着一批独立乐队慢慢被观众接受，再加上《乐队的夏天》这样的综艺给大家普及乐队知识，观众对不同音乐类型的接受度会越来越好的，我相信会有一部分人慢慢由看热闹变成看门道，慢慢明白我们在干嘛。
12 作为一个夫妻档乐队，能介绍一下你们怎么认识并且走到一起，从相识和相知到最后相恋的过程么？虽然你们在vlog里有聊《北京浪花》的蝴蝶效应，但还是很想听你们再说一遍，尤其那盘通通亲手做的磁带，里面是他自己给思雨写的情歌么？
我们是在大学，同学一起party认识的。vlog里也说了通通来中国的缘起就是看了《北京浪花》，所以自己也想来看看国内的音乐场景，并且也想拍一部纪录片。我们俩从认识到现在结婚三年，一切都自然而然。确实有点made for each other的意思，虽然在完全不同的地方出生长大，但性情喜好都太契合了。我也很惊讶于这么多年我们俩基本没什么冲突，没有吵过什么架，我经常跟周围朋友感慨“My husband is perfect！”然后被朋友嫌弃hhhh。那个磁带是通通从小到大听的对他有深刻影响的音乐，他在我过生日的时候做成一个mixtape送给我。情歌倒是没写过，因为他不会唱嘛！但是给我写过钢琴奏鸣曲。
13 听着你们叙述认识的神奇过程，让我想到了一个动画《丹麦诗人》，所以Joyside尤其是边远是你们能认识到现在的这个乐队的一个重要原因吧？你们是否觉得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巧合和命运之间是否有微妙的联系？
本来我是个死理性派不太信这些，但是这个巧合确实让我觉得有人释放了查克拉。真是挺感谢边远的，虽然他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促成了这件事hhh
14 每次看你们的vlog和采访，都能看到你们凝视着对方时自然流露出来的爱意。作为一个夫妻档乐队，你们觉得对于那些不是夫妻档但也是由男吉他手和女主唱组成的乐队而言，在音乐创作上以及生活相处上有什么不同么？
不同之处是，我们俩可能省了不少互相试探、打太极和沟通的时间？也不一定，搞不好人家也是互相深刻理解呢。我还是只说我们自己吧。我们一起做音乐有个良性的相互能量制衡，谁也不可能控制或者压倒另一方。这种音乐上的合作关系我觉得就是可持续的。另外想说一点，女性在一个都是男性的乐队里不被物化很重要，一起做音乐的时候不被看待成“女主唱”“女乐手”，而被看待成一个完全平等的创作者，一颗完全平等的大脑，这太重要了。国内的有些乐队和观众在这方面确实让人别扭。
15 你们从录音、混音到母带等所有都是独立完成，可以称的上是完完全全的独立音乐人了，你们觉得在其中遇到的最大困难和阻碍是什么？后来你们是怎么克服和解决的呢？
最大的困难肯定不是创作和制作，是这一切都做完了怎么让人听到。这是一个像刀切一样的节点，前半部分都是纯粹的快乐，后半部分就开始掺杂痛苦。特别是独立做音乐没有经纪人，有时候就得自己敲着脸盆锅盖吆喝“来啊听啊”。以前这些事情很影响我的心态，但现在已经OK了。鲸也得浮上水面的嘛。
16 特别喜欢你们的vlog，拍得特别真实又有趣，思雨做的后期很好笑，每集都是笑着看完的，当初拍vlog是怎么想到的呢？是因为《蛇与梯子》的艺术项目剪了一个vlog的缘故么？
Vlog的想法在《蛇与梯子》之前就有了，《蛇与梯子》是第一次练手，素材很多剪得很长，所以还真是得到了充分的锻炼。今年最初想做Vlog就是很纯粹的希望记录下生活，觉得有些我们做的事情还满有趣的，过5年忘光光太可惜了，应该拍下来，留给自己，也顺便能给喜欢我们的朋友带来点快乐。
17 你们曾专门写了一篇国内“以音乐为原点”的偶像正在慢慢消失，你觉得这个情况会有改变的一天么？
可能没有。即使会有，也会是很久很久以后。
18 很少有商业投资在独立音乐上。你觉得如果现在有一个投资商来投资你们和国内的其他独立音乐，你觉得会对你们的音乐宣传上有帮助么？是否有了商业投资，就否会影响到音乐创作本身？
当然有帮助。我从来不会排斥任何商业性质的合作，像我们这样的独立音乐人硬伤一直都是必须得做但难以回本的专辑和演出。其他一切问题都是软伤，肯定有办法解决。所以商业投资大部分会是积极影响。
2019年12月6日，表情银行将在北京MAO Livehouse 举办新专辑首发专场。
《一万种呼啸而过的方式》表情银行 2019同名专辑首发专场
2019.12.620:30
北京MAO Livehouse
嘉宾：二向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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