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谈 Low:我们迷惑,愤怒,谦逊,或是充满希望,但从不悲伤

对谈 Low:我们迷惑,愤怒,谦逊,或是充满希望,但从不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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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6月30日至7月4日,Low 将在中国进行四城巡演,广州,深圳,北京和上海。托盗版 CD 的福,他们在中国有着广泛的拥趸,而这一回我们终于可以得见真身。

聆听 Low 的音乐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尤其是在 20 年前。虽然他们也在使用经典的摇滚乐器配置,却走到了摇滚乐的另一面:他们把速度放慢,把音量降低,把所有的指尖技巧抹去,歌手的演唱好似梦中呓语。

即便同喧嚣的主流摇滚乐与非主流摇滚乐划清了界限,Low 依然是一支摇滚乐队。他们开拓了摇滚乐的另一处疆野,吸引人们去注视沉默与安静背后的力量。Low 总是被描述为一种“冰冷之声”,就像他们的根据地,有着漫长冬季的湖滨城市杜鲁斯,而事实上,Low 的绝妙的旋律与和声总是给人带来温暖的希望,就像他们第一张专辑的名字:我希望生活在希望里

在中国巡演之前,我们邮件采访了 Low 的吉他手/主唱 Alan Sparhawk。其实访谈并无太多意外,就像之前猜测的那样,他冷静又亲切,就像一个死硬的美国平民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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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截止到现在,Low 已经发行了 10 张录音室专辑,此外还有好几张现场专辑,无数的 EP,单曲,以及一张稀有作品套装。这些作品中你们最中意的是哪张?
Alan:我们通常是对最近的作品最感冒。我们有很多老歌愿意在现场演,但在我们的想法里,最新的歌总是最精准,最生动。我们的孩子每年都会放几回那张圣诞专辑,但我们从来不听我们以前的东西。

 

Q:Low 成立于 1993 年。在此之前你们都是怎样的音乐背景?尤其是 Mimi Parker,在 Low 之前你就是鼓手吗?是什么促使是选择了如此简洁的鼓组配置与演奏方式?
Alan:我在一些乐队中弹吉他,Mimi 曾在学校的交响乐团中演奏打击乐。我们从简单开始,因为我们能力有限,但是以此为开始慢慢成长。

 

Q:是什么促使你们选择了这样的表演/创作方式?真的是像维基百科里提到的那样,刻意的走到大声的 grunge 的另一面?
Alan:是的,我们想要挑战音乐中既有的东西,而极简主义和黯淡的音乐总是很吸引我。在我们心中这很明确,但我知道对于很多人而言它们并不舒服。

 

Q:Low 被认为是 Slowcore/Sadcore 的代表乐队,不知道你们是否认可这个音乐流派?
Alan:大多数乐队都不喜欢用一两个标签来描述他们的风格,虽然有时这样可以帮助乐迷发现新音乐。我们不是总“慢”,而且一点也不“悲” ——我们迷惑,愤怒,谦逊,或是充满希望,但从不悲伤。

 

Q:我知道 Alan 和 Mimi 都信仰摩门教,这种宗教信仰对于你们的音乐是否有影响?会有几成?
Alan:如果宗教是你定义或理解世界的方式之一,那么它也会走入你的创作。没有什么是你必须要刻意为之,所有都会从你自身自然而出。我不知道其中是否有一个界限。

 

Low 早年在 Vernon Yard 的专辑发行(1994-1996)  最右为3 CD 稀有歌曲套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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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你们最近在听什么音乐?
Alan:最近听了很多的Hip-Hop:Kanye, Kendrick, Shabbazz Palaces, Psalm One。此外还有很多的 reggae/dub。对音乐的热爱会给我们带来很多灵感,你需要不停的去发现。



Q:2005 年,你们在 Sub Pop 发行了 The Great Destroyer,之前都是在更独立的厂牌发专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年包括 AMG 等网站在内对这张专辑的评分都不高(但现在他们似乎改变了态度)。但这张专辑确实听上去更吵闹,速度也更快。在当时你们为什么会想要做这样一张专辑?
Alan:在 The Great Destroyer 我们将传统的乐器配置推进至极致,吉他声音很大很现代,那些歌曲也都极具“传统流行歌曲”的魅力。同时那张专辑也是我们长期的贝司手 Zak 参与的最后一张。之后我们做了 Drums and Guns,其实那张专辑更让人迷惑,但那是时间问题……



Q:A Lifetime of Temporary Relief 这套3 CD+DVD 的 box 是很多 Low 的铁杆必收唱片。这套合集里收录了三首隐藏歌曲,用 Misfits 的方式演绎的三首现场,录音也够糙。很多人都想知道这个录音的背景故事,能讲讲吗?
Alan:那次是万圣节,我们想要打扮成 The Misfits 的样子(黑衣服,化妆,还有标志性的 devil-lock 发型)。在演出的最后,我们把我们自己的几首歌演的像 The Misfits 一样。很有趣的经历,我很高兴有人把它们录了下来。



Q:从 1993 年到现在,是否有哪一年对 Low 而言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那一年发生了怎样的改变?
Alan:我们并没有这么一个时刻,都是一点点积累的。不过,我知道很多英国和欧洲的乐迷最初是通过 John Peel 的 BBC 听到了我们的歌,那是90年代末。他很喜欢我们,圣诞专辑发行之后,他还向很多其他 DJ 推荐播放这张专辑。后来我们就能够去更大的场地演出了……



Q:我们知道 Low 和很多人有过合作,从录音师 Steve Albini 到澳大利亚的 Dirty Three,还有更多中国乐迷不太熟悉的名字。你们最难忘的合作经历是哪一回。
Alan:真的很难选,因为他们都是朋友,每人对我们都有不同的意味。此外还有 Swans, Wilco, Radiohead, Shannon Wright, Luna, Death Cab for Cutie, Pedro the Lion, Slowdive…… 这些都是珍贵的回忆。

 

Low 在 Kranky 的专辑发行(1997-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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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此次中国巡演的四站都是在 Livehouse 里表演。想知道你们是否更偏爱在非摇滚乐的场地(音乐厅,教堂……)表演?
Alan:各种场地都会不错。在大教堂或是歌剧院这样的地方演出会很棒,但同时也有一些特别小的朋克酒吧或地下室让我们钟爱。你得适应情况,没有两个场地是完全一样的。

 

Q:在 Low 的音乐中除了吉他贝司鼓,有时还可以听到鼓机,合成器,风琴等各种乐器。你们会把这些设备带入巡演吗?
Alan:通常在我们的现场演出里就是吉他,贝司,鼓,人声。不过最近几年我们的贝司手也会弹键盘。我们希望现场简洁,并且都是出自我们自己之手。



Q:在此次中国的演出里,你们主要会表演哪些专辑里的歌?是否会有没发表过的新歌?
Alan:我们九月会发一张新专辑,所以我们会演其中的一些歌;此外就是一些老歌和新歌的混合了,我们每晚都会做一些调整。



Q:你们在演出中是否会有即兴的,不固定的段落?
Alan:即兴吗?有时会有,在一些特定的歌曲中。但通常我们的歌是固定的。



Q:你们是否有录制新专辑的计划?
Alan:就像之前说的,我们九月会有一张全长专辑,比起之前几张它会更暗,更激烈。这张是和制作人/混音师 BJ Burton 合作的。



Q:Low 在中国独立音乐乐迷圈中非常火,或许你们难以置信。在十多年前网络还没有那么发达的时候,Low 的很多专辑都有中国盗版CD,甚至纪录片 Low In Europe 还有过盗版DVD。请问你们怎么看待版权、盗版、Bootleg 等现象?是否介意有乐迷在你们的现场录音?
Alan:如果 Bootleg 可以让更多的人来看现场,我当然不会抱怨它。我小的时候朋友们会做混音带,那是一种极佳的发现音乐的方式。如果有人买它也没关系,但去听它对我们而言则更重要。



Q:我听过 Alan 的吉他独奏专辑,很喜欢。在 Low 之外,你们还参与哪些别的分支项目吗?
Alan:Steve Garrington(Low 的现任贝司手) 和我还有一个乐队叫 Retribution Gospel Choir,它很大声,很激烈(但不是金属那种)。我们即兴演奏,有点像 Led Zeppelin 演奏 Ornette Coleman。我不认为还有别人玩这种。我觉得它是一个好乐队,但听众很少。Steve 也会被别人邀请合作,因为他是一个极有天赋的乐手。我也参与 Black-eyed Snakes, Murder of Crows 等项目,你应该找来听听,他们彼此之间都很不一样。

 

Low 在 Sub Pop 的专辑发行(2006-2015) 最右为今年9月即将发行的专辑 Ones and Sixes

 

Low 在 The Current 的现场表演《So Blue》,客座乐手为 Trampled by Turtles 乐队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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