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HP:我想表达的未来都已经成为过去

MHP:我想表达的未来都已经成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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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子音乐人 MHP(马海平)在过去十多年中,涉足前卫音乐、实验电子、电音舞曲、视觉艺术及现代舞配乐等领域,从风格到技术,都是中国电子音乐发展的缩影。他的音乐呈现出独树一帜的画面感和科幻意象,颇具未来感,被誉为“上海techno之子”。2012年在底特律厂牌 Cratesavers International 发行黑胶唱片《四方来朝》,使他成为第一位在 techno 发源地发行唱片的中国电子音乐人;今年 MHP 亦于荷兰厂牌 Nightvision Records 发行了黑胶EP唱片《Crepuscular Rays/黄昏之光》。近年来,MHP 致力于推动中国的前卫音乐文化,并同国内外艺术家开展了许多跨界合作项目。

 

2016年1月9日,MHP 将参加新晋独立厂牌大福唱片成立一周年的开年演出。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他将同两位管乐手现场合作演出。在今年的尾声,我们同 MHP 进行了访谈,博学睿智的马老师和我们聊到了明年将由大福唱片发行的新专辑的一些细节,以及对电子,乃至整个音乐场景的现状和未来的独到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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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马老师好,我们首先来聊聊新专辑吧。你计划明年发行的新专辑,将是一张什么样的唱片,它会以何种形式和介质呈现?它在创作、演奏和录音制作等方面,有哪些的新尝试?

MHP:我希望能发行黑胶和数字版本,CD 也可以做一些。会收录《黄昏之光》和《四方来朝》的大部分歌,还有一些新的歌曲,都是一些可以在家听的 house 和 techno,所以不听电子的人不用太担心不能接受我的音乐,还有这次两首歌会加入小号和长号和黑胶搓碟采样,曾经和 Gorillaz 合作过的古筝演奏家王萌会弹一首曲子。还会用一些关于未来主义的采样。

 

Q:你曾说美术教育的背景使得自己更看重作品所呈现出的画面感。在创作这张专辑的过程中,你在头脑中有怎样的一幅图景?据我们所知你是一个资深的科幻迷,那么有没有哪些文学或影视作品对于这种图景是有所启发的?

MHP:《银翼杀手》当然是我的最爱,我觉得我这张唱片应该是描绘类似的城市场景,感谢雾霾和酸雨,让我的音乐似乎没那么科幻,反而现实主义了,还有其实《Love's Witness》这样的歌是情歌,就是虚构的一些爱情主题的东西,比较柔软和抒情。

 

 

《银翼杀手》电影场景

 

Q:人们从未停止过用音乐对未来进行的想象和探索。techno 天生就具有后工业时代的未来主题。在你看来,属于未来时代的音乐,应该具备一些什么样的特质?它们又如何在你的作品中得以呈现?

MHP:我觉得未来的音乐应该是简单的,抒情的,他们看上去很类似但依然无法被复制的。它就和过去和现在的音乐一样,要么具有探索性,要么感动人心,人们无法理解电子音乐是因为还没有进入欣赏的语境,就算是 techno 这样的 loop 音乐,只要作者能把自己的风格表现出来,每首依然是第一无二的。

我对未来主义的理解可能有些不同,因为我想表达的未来都已经成为了过去。这次新唱片我请好朋友杨校军(他是喜马拉雅上最好的科幻小说朗读者“大屁股老鼠哈哈笑”)朗读马利内特的《未来主义宣言》节选。未来主义作为1910年代的激进艺术思潮早已作古,但我依然喜欢它所传递的美感,这和现在好莱坞的炫酷的未来感完全是两码事。我相信我已经形成自己的音乐语言,关于音色结构和画面感,所以应该能呈现出一个比较风格化的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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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比较有意思的是,techno 音乐人喜欢使用80年代的复古电子乐器,以保证声音的纯正血统,最受欢迎的音色插件也是以复刻经典乐器的声音为主。你认为在你创作音乐的过程中,是否也有这种对传统的偏好?它和对未来的表达之间,是如何找到一个契合点的?

MHP:音色是音乐风格的一种体现,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文化,当一首歌响起来,有时候你就会知道它表达什么,这就是音色(音乐)以外的文化赋予曲子的意义。我不觉得我做的音乐是模仿老的 techno,因为我对结构和旋律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我的确喜欢用一些经典的音色来保持未来主义的情怀。

 

Q:新专辑将是你近年来在国内发表的首张个人唱片。你认为这与在国外厂牌出版唱片相比,有什么样的不同?

MHP:听众群不一样,国外买我唱片的人基本都是厂牌追随者或者是DJ,而我希望在国内通过这张唱片吸引更多的非电子乐迷。相比海外发行,国内肯定沟通更顺畅,大福是一个年轻的厂牌,但各方面都比较周全,国内演出的安排,在国内平台推广我的音乐都是海外厂牌做不到的。

 

 

Q:我们目睹了这几年电子音乐潮流席卷世界,在国内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电子音乐的创作、演出,以及消费中。你认为国内在这些年,本土的电子音乐人和受众分别经历了怎样的变化?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你认为有哪些方面还亟待改善?

MHP:我的确听到了很多不错的原创电子音乐作品。从乐观的角度来看,这两年是电子音乐在国内发展的一个很好的机遇,除了独立音乐人和厂牌,包括学院和体制内的资源也在大量介入电子音乐,而娱乐业也有挖掘电子音乐的势头。

目前来看国内的电子音乐群体在逐渐细分,不同风格的音乐领域都有比较突出的艺人,但我不确定当一个群体基数还没有到达很高程度的时候,过早的细分是不是好事。还有我觉得年轻制作人的听觉水平低于他们的制作水准,虽然技巧很好,却总让人觉得他们的作品太过于表面化,他们应该多听一些电子音乐以外的音乐。

而投机倒把,假大空则是DJ圈的一个毒瘤,希望这些放音乐的“大牌”别用这种方式谋生。

 

MHP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表演
 

Q:你认为中国的电子音乐人普遍所处的文化背景中,有哪些方面对他们的音乐创作是有优势的?中国传统文化中,是否有可以与电子音乐相互融合的方面?

MHP:生活状态就是优势,按中国人的方式活下去,就能做出与西方不同的电子音乐。

好吧,我要是说东方文化间接造就了现代电子音乐其实也未必是偏激,约翰·凯奇的《Silence》大篇幅都在聊禅宗和易经, 除了他东方文化对二十世纪的各领域的西方音乐有着比较深影响,这也许是他们给抽象的电子音乐一个理论的解释,从这个角度来看,电子音乐非常容易让中国人接受,咱们以后给新手介绍电子其实可以多从这个角度来说,这样就比较有带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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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在过去的一年里,有哪些国内音乐人的作品给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MHP:最近并没有听很多国内的电子音乐,上海国际艺术节扶青计划的两个作品我很喜欢,一个是上海音乐学院刚刚毕业的学生周东的音乐交互作品《2o15》,另一个是古筝演奏家王萌和美国采样音乐家 David Shea 的上海即兴演出。孙大崴的新唱片也有些新变化。

 

Q:在数字音乐流媒体当道的时代,黑胶意外地成为了受欢迎的介质,在过去的一年里,卡带也小范围地回归了。对你来说,实体唱片对于电子音乐来说的意义是什么?在将来是否会根据不同的作品来选取发行音乐的介质?

MHP:两台唱机,一个混音台,是普通人大脑中的DJ形象和对DJ的期待,所以无论电脑技术如何发展,舞曲类的制作人和DJ总是愿意和黑胶打交道。

我还是偏爱黑胶唱片的,我曾经想过发行开盘机那种 reel-to-reel 的磁带,但好像太小众了,完全丧失流传的可能性,我并不是故弄玄虚,脱离现实的人。

 

 

Q:你将在明年1月参加大福唱片一周年的纪念演出,我们注意到这次你会与两位管乐手一起合作。请向我们介绍一下这两位乐手,以及你们这次会采取的合作形式吧。与跨界的乐手进行合作,受到最大的启发是什么?

MHP:夏豹是我们的小号手,李浩然是长号手,他们非常年轻,还是上海音乐学院的学生,除了他们我还邀请了 Jackie 作为我的现场 scratch DJ。

电子舞曲现场演奏是一个难题,哪怕你放再多的硬件鼓机什么的,一般人看来你无非就是旋转一些开关,依然不知所云,根本分不清你是在DJ还是在演LIVE。所以我一直想尝试把我的舞曲加入更多原声乐器,更具有乐队的现场感,正好借这次大福的机会先尝试一下,这次因为时间的关系,只是在原有的歌曲上添加一些东西,这只是一个开始,明年我会把这个组合做的更丰富,希望有钢琴手和鼓手的加入,然后演出的时候看上去更像一个爵士乐队。

 

Q:在即将过去的2015年,最让你印象深刻的事情是什么?对新的一年有什么样的期待?

MHP:2015几乎每天都非常愉快,跑了很多地方,也认识了很多朋友。既然是你们采访,我要说阿比鹿音乐奖当然是很重要的事情,(也是真话)哈哈。

但也是因为2015比较忙,其实创作的时间并不多,所以2016我会专心做一些转变风格的作品,尤其前一阵在澳洲 Mapping Melbourne 艺术节和王萌的古筝合作后,我希望做一些偏原声音乐的东西,会融合更多的音乐元素,有更多乐手加入我的创作,还有尽量把作品乐队现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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