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核》2008年创作于北京和云南。由北京中唱出版发行。
这是一张类自传体风格的音乐唱片,情节线索是由首至尾连贯的,故事的主体“我”,是我也不是我。整部完整的声乐作品由11个叙事段落构成。每个段落都有各自的标题。
真核
作词:武玮
作曲:武玮
唱:武玮
一、雨滴
雨滴淋湿了时间,
黄昏变得很悠闲。
雨滴敲打每家窗户,
冰冷地叫醒熟的睡眠。
雨滴看上去那么透明,
透过它你看到了另一面。
苍白灰暗的脸,
经过你就变得鲜艳。
雨滴在旷野上很细很细,
扎破石头和土地。
活的身体钻出了缝隙,
死的尸体获得了气力。
雨滴在呼吸在抽泣,
不停地深入到我的心底。
伤透的心终于被刺穿,
我放声大哭来到这里。
我听到心跳的声响,
和雨滴的节奏一样;
我看到雨滴划过的脸,
掉进我深陷的眼眶。
那就是你,我的爸爸,
我知道你才是我的光,
为了你,我愿意做一滴雨,
为你的爱哪怕瞬间消亡。
二、向家湾
向家湾的房子又矮又老,
周围的高楼又新又好。
阳光铺出一条狭窄的街道,
月光洒下一片是非喧闹。
三十一号住着一个酒鬼,
他女人去了夜店陪客陪睡,
竟扔下一个女儿受尽虐待,
她每天夜里的哭声令人心碎。
三十三号住着一对老人,
儿女夺走财物抢走钱,
家徒四壁只剩一副棋盘,
过了今天就不知道明天。
三十五号是奇怪的一家,
女人三百斤男人发育不良,
生个儿子孝顺得有点假,
天天都有电台上门采访。
三十七号有一对私奔男女,
逢人就说来到此地为躲避追杀,
在人前表演他们爱得死去活来,
关起门来却为十块钱打架。
三十九号住的就是我,
家里的烦恼比别人还多,
但是烦恼可以替代苦痛,
因为爱占据了所有角落。
三、镜子里的舞
他们说有个地方很美好,
那里自由自在没人管教,
可以唱可以跳可以笑,
他们管那里叫舞蹈学校。
一扇大门在我身后关上,
一回头发现这是一面镜框。
镜子里的我美得精确标准,
象一尊被人摆好的水晶雕像。
镜子的光刺伤我的双眼,
镜子的玻璃割破我的血管,
镜子的框架越缩越紧,
我被压得变形扭曲难以伸展。
有天晚上我从它里面挣脱,
逃到旷野上,任月光照射,
躲进一片迎风招展的芦苇中,
让你们分不清我是其中的哪一棵。
四、意外
风吹起的衬衫空空地飘荡,
现在没有谁再把你穿上;
玻璃瓶中的酒还剩一口,
终于没有人带你醉入梦乡。
妈妈,外面的雨很大,
爸爸为什么还不回家?
折角的书页被哪只手撕下,
放进了浪迹天涯的旅行箱?
再也闻不到熟悉的烟草气味,
突然纯净的空气把我刺伤。
妈妈,外面的雨很大,
爸爸为什么还不回家?
拥挤的鞋架空出你的位置,
却再也没有谁能在那里摆放。
时间从钟表上点点流失,
悄无声息的,就象你一样。
妈妈,外面的雨很大,
爸爸为什么还不回家?
我的那点雨正在散开,
如果没有了你的爱,
我为什么还要美丽?
我为什么还要存在?
五、毛粒坨
我要玩!我要玩!
我爱的就是玩!
我要玩!我要玩!
我爱的只有玩!
玩!玩!玩!
我叫毛粒坨,就是小小的一坨,
我穿吊裆裤,吊到脚后跟下头了。
我躲进剧场看戏,到点就拉闸,
一片黑啊,什么也看不着。
我兄弟叫道:
“别怪她!别怪她!
“真的!她有羊癫疯口吐白沫!”
我喜欢过晚上,乌烟瘴气的好爽!
连溜狗的美眉的大屁屁都在对我笑对我汪汪汪汪汪汪。
没带钱,混进PUB,不想打架,
我怕我怕我怕我怕,哈哈哈哈!
(一片混乱,笑声,哭声,怪声掺在一起。)
对面桌的吓得尿在地上——乱撒!
我要玩!我要玩!
我爱的就是玩!
我要玩!我要玩!
我爱的只有玩!
我捉迷藏从不数到三,就回头,
说我违反游戏规则,是那个对眼小妞。
我脱掉她的内裤Shit被她老娘抓到,
我带着那裤裤掉头就跑,嘿咻嘿咻嘿咻!
小妞光着屁股哭着就往家里走,
我对着背影叫到:你帮人类找回文明,It’s very very nice!
我吹着口哨晃来晃去满世界的游,
路过一间破屋看见一男一女战斗,
女人高举双腿,男人像只公狗,
啊!啊!啊!啊!和谐的节奏!
恩!恩!恩!恩!就要到了就要到了!
我拿起水枪“呲”的一声,一切都罢休!
【一阵混乱的长沙话对白,大意是:“奶罩到哪里克达咯?快快快!把老子三格裤递起过来咯,哎呀!莫搞咯!锦搞得磨子!有点宝百!嬲他滴!哪杂小别咯!站得那里莫登啊!老子只抓达你左咯!把你脑壳都就跌!”咚咚咚……一连串跑步声;最后砰的一声,男人摔倒在地。女人说:“冒卵用的,还办一高!格哈克嘎多滴来……”在救护车声和我的窃笑声中切回主歌部分。
我要玩!我要玩!
我爱的就是玩!
我要玩!我要玩!
我爱的只有玩!
你们:你个小杂种,你好吃懒做,你不好好学习,没有出路!没有出路!没有出路!路路路路路路路路路!
我:鸟也不学习,它想飞就能飞,海阔天宽,到处都有路!
你们:你个狐狸精!到处勾搭,乱抛媚眼!
我:狐狸精本来就不是人,人见人爱肉麻骨酥是神仙!
你们:忍是心字头上一把刀,受得住一口气,日后有大出息。
我:猪也忍,狗也忍,当猪做狗最出息!
你们:你一意孤行,不听奉劝,一辈子后悔!
我:后悔好啊,我后悔这辈子当人没当鬼。
你们:你再这样下去,将来只好去扫垃圾呀!扫垃圾呀!扫垃圾呀!
我:没有我去扫垃圾,你就住在垃圾里!
你们: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
我:脸不过就是一张皮很表面,用来包你一身烂心烂肺烂骨头,用来包你一肚子男盗女娼坏心眼。不要脸,我就不要脸,我不要脸,我要命!我要命要活要痛要爱要痒要麻要吃要喝,我要玩!
我要玩!我要玩!
我爱的就是玩!
我要玩!我要玩!
我爱的只有玩!
我要玩!我要玩!
我爱的就是玩!
我要玩!我要玩!
我爱的只有玩!
玩!玩!玩!
丸,就是丸蛋的丸,
肉丸的丸,弹丸的丸,
药丸的丸,鸟丸的丸,
小丸子的丸。
六、长沙南站
但是,我现在想要告别这一切。
我要去找你,爸爸,任凭走遍世界。
空旷的站台把我的身影拉长,
手里的车票没有目的、去向。
数着头顶的光亮,
传来我走在睡梦之外的声响。
九号车厢的列车员讲个不停,
他说:“你爸爸是个诗人很有才情,
“他的诗句到处为人传诵——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汉口车站的养路工说:
你爸爸在上海虹口区住,
他写过——“路本来是没有的,
“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火车司机给我看爸爸的笔记,
里面密密麻麻像是藏着天机。
我隐隐约约只看清其中一句: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汽笛声抽打着铁轨,
一站二站三站,你在哪里,爸爸;
夜晚的旋律划过车厢,
一句二句三句,句句都连着长沙。
桥不寂寞,桥下的河在流,
河不寂寞,河中的鱼在游,
鱼不寂寞,岸边有树遮阴,
树不寂寞,树上有鸟儿停留。
而我,真想和它们一样,
天天留在家里,留在生长的地方;
而我,一半走了,另一半带不走,
我被撕裂,身上布满了创伤。
七、考古队员
我来到了戈壁滩,
木卡姆的琴歌飞旋,
歌词中提到爸爸,
说他是个考古队员。
1980年,他走进沙漠,
忍受最后一滴水的饥渴,
地图中夹着一张字条,
告诉人们向东有一条河。
1980年,他在芝加哥,
伯格霍夫餐厅的灯很热,
和情人在一起有说有笑,
为了爱,他只要这一刻。
1980年,他在莫斯科,
听肖斯塔科维奇的歌,
克格勃的燕子坐在后排,
考古笔记不经意掉落。
……
琴声突然中断,
风卷走画面的碎片。
大漠上只剩我一个人,
在飞沙走石中深陷。
八、枫丹白露和红袖章
塞纳河的蛋糕像一场化妆舞会,
香榭丽舍死守着老处女的妩媚。
一首合唱诗里升起了圣心教堂,
巴黎圣母院的天空布满棉花糖。
指引我来巴黎的,是一个红袖章,
圣日耳曼街的钟声只能叫我起床。
花神的路上没有自由的舞,
我的路上传来你阵阵战鼓。
有人在枫丹白露见过爸爸,
坐上火车,我从里昂站出发。
革命的宫殿藏着抢来的财物,
蓝色的泉水中,并没有你的脚步。
回到巴黎的街上,
我看见枥树下有个姑娘,
脏透的玩具熊系着红绳,
这几乎是她所有的家当。
从北京到曼谷到平壤,
从纽约到巴黎到香港,
你从来就没有改姓更名,
你的名字一直都叫遗忘。
让—布吕埃勒教授对我讲,
说他认识那个红袖章,
说爸爸参加过缅共游击队,
他们一起打过仗;
说爸爸会画画,讲话风趣,
喜欢吃掺着石灰的槟榔,
说爸爸很勇敢,很能打仗,
但最后却当了叛徒离开了战场。
九、地狱
我看见有一桌宴席在吃人肉,
盘子里猫鼠蛇狗什么都有,
端上来一锅童男童女,
谁乖就吃谁,越乖越可口。
这个血腥的地方是哪里?
他们说这里就是地狱,
地狱的大门把得很紧,
你爸爸不在这里。
我看见一个老人躺在手术台上,
她面容憔悴,神色淫荡,
进来一名大夫,满头蚯蚓,
他们在修复处女膜,有商有量。
这个肮脏的地方是哪里?
他们说这里就是地狱,
地狱的窗口很狭窄,
你爸爸不在这里。
宇宙空间站是上帝的上帝,
厕所的马桶是博物馆的青花瓷,
明星放个屁,香飘千万里,
写满语录的经文,兑换成了货币。
这个愚昧的地方是哪里?
他们说这里就是地狱,
地狱的道路很黑暗,
你爸爸不在这里。
我走进一所培养贵族的学校,
老师举着一把血淋淋的刀,
矮的被拉长,高的被砍掉,
知识的枪,专打出头的鸟。
这个阴森的地方是哪里?
他们说这里就是地狱,
地狱的房间很拥挤,
你爸爸不在这里。
走出地狱的阴影,
雨水落在我的头顶,
这些诞生我的雨滴,
是否也能让我清醒?
十、中央帝国
我跳进河里想要把你找到,
几天后我拖着你的尸体在水上飘,
没想到,死了的你突然张口说:
“不要抱着爸爸,让人看见了不好。”
国王想起你上次做的菜很美,
他很想再尝一尝这个口味,
而你站在一边忍住了眼泪,
说:“那道菜是我的孩子,我的宝贝。”
你两袖清风,正大光明,
你鞠躬尽瘁,日夜操劳不停,
死了还设下圈套打击对手,
你说,你能做到,我为什么不行。
你是战场上的英雄很伟大,
英雄怎么能失败怎么能害怕?
擦得雪亮的剑不是用来杀敌的,
而是走投无路时可以用来自杀。
(以下说唱)
六岁的时候,我们住在向家湾,
所有长把儿的都光着屁股在外面洗澡,
你喝得昏天黑地才想起家里好,
很远很远望到你,我拔腿就跑,
你边追边喊道:
“老子今天心情好!
“给你50块钱,让我亲让我抱!”
你在单位当儿子,回家让我给你当孙子,
你在单位当主子,回家我顶多是你的玩具小棋子。
你个可怜的老东西!
九岁的时候,我们搬到了天心阁,
车库里的老鼠经常把电线咬断,
闲的没事,我就满街溜达满街转。
我遛狗啊,狗遛我,
最后不知道是狗把我遛丢了,
还是我把狗遛丢了,
推门回家,你不问人,只问狗,
在你眼里我还不如家里那条狗。
你个冷血的老东西!
十四岁的时候,我们住到广州天河区金海花园,
那里的三奶比二奶还多,
我一年有幸见你两次就不错,
每次你回来,都带一身病,假装欠一屁股债,
在家吃吃喝喝,养好身体,接着就往外躲,
走了又来,来了又走,来来回回啊……
实际你在外面养了一个足球队的小老婆。
你个无耻的老东西!
二十岁的时候,我们在武汉高雄路,
游泳池水干了,为什么会生锈?
你带回来你那一口龅牙的狐朋狗友,
我被他睡了,你却问我当时为什么不跳楼!
你个畜生不如的老东西!
二十八岁的时候,
我找到真爱要结婚生子,
你说不要冲动,那不实际,
能给你老子买辆路虎的女婿才有出息。
你个卑鄙的老东西!
四十八岁的时候,我住到了北京,
你不远万里来找我,说你心脏出了问题,
你说可惜我不是你亲生的(di),
是垃圾桶里捡来的(di),
要不我的心脏就能换给你。
你个老不死的老东西!
你去死!去死!你快去死!
你个老不死的老东西,你为什么还不死!
你去死!去死!你现在就去死!
你个下三烂的老东西,你为什么还不死!
你是梅花,兰花,竹子,菊花,
(可怜,无耻,卑鄙,下流。)
你是青松,你是白杨,你是牡丹,你是万年青!
(冷血,奸诈,肮脏,丑陋。)
你是春天,你是鲜花,你是蓝天,你是白云!
(虚伪,龌龊,不讲卫生,随地大小便。)
你是彩虹,你是阳光,你是雨露,你是大红花!
(阴险,毒辣,猥琐,你买东西不排队!)
十一、安福路268号上海话剧中心
被雨滴叫醒的我,
跟你们一起生活,
在生活的城市里,
演员是我的工作。
在上海安福路的剧场里,
我唱出的台词并无恶意:
(以下是剧中角色的独白)
他们告诉你,
活在这里就没有自己,
这第三者的骗局,
白的红的掺在一起。
你说你在湿洞里,
摸不到底这多可气;
你说鸟蛋掉下来,
会砸死你这多可惜。
你今天是小璐,
明天是丽丽,
段手段脚,
不如杀了自己。
你可以选择,
别期待奇迹,
不是公鸡,
就是奴隶。
你可以选择,
别期待奇迹,
不是公鸡,
就是奴隶。
这美好的,
美好的,
美好的,
美好的,
美好的,
美好的,
美好的,
第三者骗局。
……
(回到原来的叙述)
散场了,台下的人都已走空,
我看见有个人站在雨中,
那就是你,我的爸爸,
手里拿着花,像是一名观众。
你也在很久很久的找我,
在这个雨夜,我们不期相逢,
其实一切都那么平常,
我们很快乐,也很普通。
……
化妆间的灯忽然亮了,
镜子里只剩下我的面孔,
刚才的一幕也许是个幻象,
但是爸爸,我现在很轻松。
剧场外的雨敲打窗门,
我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
雨滴还是那么美,
上海的夜很深很深。
我听到心跳的声响,
和雨滴的节奏一样;
我看到雨滴划过的脸,
掉进我深陷的眼眶。
那就是我,就是我自己,
我知道我才是我的光,
我知道,我本来就是一滴雨,
做一滴雨,哪怕瞬间消亡。
(2008年7月至10月 于北京、丽江)
为武玮写点什么,是我的心愿。最早是在张广天的戏中认得了她,《眼皮里摘下的梅花》、《红楼梦》两出话剧,让我记住了这个名字。不曾想过她只有20岁,已经在话剧的“伶界”,崭露头角了。“与戏子交朋友,但慎入娱乐圈。”是我私底抱有的想法,我大概对戏子还是有偏见的,不就是博人一娱嘛,如果没有现代传媒社会的发达,再大的角儿也只是角儿,不会成为走哪都耀眼的明星。传媒界和娱乐界的共谋,使得戏子的命运发生根本性的变化,看看每年有多少学生报考艺术类院校就知道。
艺术一途,流派和理论汗牛充栋,但对个人而言,终究逃不脱“天赋”和“勤奋”两个词汇。没有才具,是瞎使劲;不努力,则是背叛时间。其它的,交由运气、机遇,不是掌控得了的。对于女性而言,还多了一项副要求:美貌(也算是天赋的一种)、美德(也须勤奋修习)。我认真观察过武玮,总希望从她那里找到一些决窍,比如她在舞台上舍命的摔打,是不是促就了她的成功,还是剧情需要的急智表演?她时有逾越常态的发挥,是青春期的激情呢还是成熟的布局?她一往无前的付出和投入,是生命的欢乐还是做戏的悲伤?
这些,我从未当面问过她。在台下,她与其他小女孩没有两样:活泼、可爱,常常是话题中心。2008年底,她让所有关心她的人大吃一惊,她推出了一张音乐专辑《真核——武玮自传》。在我看来,这张专辑解决了我对她的疑问。仔细听来,这张专辑与世面流行的音乐品类毫无共通之处,你甚至可以说它开创了一个品类,叙事诗的结构使其更像是一部歌剧,丝毫不流俗。再有,强大的原创性充分显示了武玮在词曲唱方面拥有的不俗功力,堪称是2008年最出人意料的收获。
清新,令人神情振奋,不虚此听,不虚此听。我迷恋于词作中闪亮的句子:“那就是你,我的爸爸,我知道你才是我的光。”“但是,我现在想要告别这一切。我要去找你,爸爸,任凭走遍世界。”“**的宫殿藏着抢来的财物,蓝色的泉水中,并没有你的脚步。”
与其说,这张专辑是武玮的真实自传,毋宁说,是她的精神自传。在她的精神自传中,“父亲”这个形象贯穿始终,既表明她对外部世界的全部认知、体察和思考,也表明着她成长经历中的“恋父情结”。也许,恋父情结并不准确,对于父亲这一角色或形象,我们总是太多的误解。鲁迅曾有长文《我们怎样做父亲》纠正道:“前前后后,都向生命的长途走去,仅有先后的不同,分不出谁受谁的恩典。”在武玮那里,一个混杂着合理想像、偶像、混蛋、政治寓意、圣徒、异邦思想的父亲聚合体,暴露出了“真核”的核心秘密:遗传与变异、抚育与背叛、成长与弑父,一个独立与成熟的生命个体呼之欲出,“那就是我,就是我自己,我知道我才是我的光,我知道,我本来就是一滴雨,做一滴雨,哪怕瞬间消亡。”
武玮的艺术生命,至此完成了她的化蛹为蝶。在《真核》搬到人艺实验剧场的演出中,它变成了武玮一个人的独角戏(尽管还有其他演员),也实现了音乐与舞台剧的融合。我看到她卖力的演出,声音嘶哑、头发蓬乱,这是最真实而富有质感的演出,全然不同于我之前的观看经验。这眼前的景象,让我看见了聂鲁达“邦巴斯草原”:
“在礼服和假发来到这里之前,
只有大河,滔滔滚滚的大河;
只有山岭,其突兀的起伏之中,
飞鹰或积雪仿佛一动不动;
只有湿气和密林,尚未有名字的
雷鸣;以及星空下的邦巴斯草原”
此后多少次,武玮的声音在我的IPOD中,折磨着我的听觉神经,她有催心裂肺的嗓音、发疯的气质、沉溺于自我意识的表演本能。时而扮演黑暗中的闪电,时而扮演幽灵。20岁的闪电和幽灵。
这样的戏子,亦属高眉(highbrow)了。我若不捧,自有比我更无聊的文人来捧——哪能让尔等抢了先。 (文/胡赳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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