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辑介绍:
9世纪中叶,查里曼帝国分裂为中、东、西三个法兰克王国。西法兰克王国即现今的法国,生产落后,国库空虚,治安混乱,缺乏保障。就连首都巴黎的市民也不得安宁。从首任国王秃头查理二世起,就不能保护臣民安全,而把大片的防区划出交付给领主自卫,形成国中诸侯分裂国分治的局面。在卢瓦尔河以北设有佛兰德伯国、诺曼底公国、安茹伯国、布列塔尼公国、布鲁瓦-香槟伯国、勃艮第公国;在卢瓦尔河以南有普罗旺斯伯国、奥弗涅伯国、图卢兹伯国、阿基坦公国。国王困守在首都巴黎,大权旁落,真正拥有实力的是那些通常称为伯爵、公爵的那些大领主。他们拥兵自重,画地为政,权势日增,手下还有一帮庄园主和骑士协助他们管理百姓。随着骑士和庄园主两个阶层的形成,从11世纪起在法国南方的普瓦捷、图卢兹、纳博讷、旺塔杜等地兴起一种由“游吟诗人”(Troubadour)创作的世俗单声歌曲。troubadour意为“发现”、“发明”。由此可见,游吟诗人原词是指诗人善于发现诗的新灵感。新灵感发现者往往是那些又能写诗又会歌唱的骑士或庄园主,他们多数出身于贵族,其中也有少数平民出身的知识分子加入这种风雅行列。游吟诗人用普罗旺斯地区通用的奥克语写诗谱曲,他们乐意当众自弹自唱,歌颂爱情,或称赞十字军骑士的英勇,或凭借诗歌向贵妇人频献殷勤,在宫廷贵妇周围创造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文尔雅的气氛。有的诗人会作诗不会谱曲,或会谱曲又不擅长当众表演,这些人也可以令民间杂耍艺人代劳。游吟诗人常用的伴奏乐器为琉特琴、竖琴、拨弦扬琴和小提琴的前身维奥尔琴。
12世纪最后30年,吟诗作乐在法国南部诸朝廷盛极一时,并流传到法国北部,从此北方也就有了自己的游吟诗人,改名为Trouveres,不过意思一样,只是语种不同而已。北部游吟诗人只用法国北方的方言奥尔语创作诗歌。奥尔语即后来巴黎通行的现代法语的前身。
法国南北部游吟诗人的创作是西方世俗爱情方言歌曲的鼻祖。从11到13世纪的300年间,至少给后人留下了大约五千首方言诗篇。1933年有人做过调查统计,有名有姓的南部游吟诗人作品现存总计大约二千六百首诗篇,记有乐谱的诗歌约占其中的十分之一。
关于这个音乐运动兴起的背景,有人认为阿拉伯人自711年征服西班牙以后,他们留在欧洲的文化影响造就了法国南部游吟诗人的艺术。有人认为加洛林王朝以查里曼大帝为首的历代君主,大力倡导恋爱抒情诗,这才是游吟诗人真正的起源。也有人认为罗马天主教崇拜圣母的诗篇才是游吟诗人灵感的真正来源。三种说法各有各的根据,最接近真实的是,这三种历史因素对游吟诗人艺术形成,都起过或大或小的作用。
游吟诗人的歌曲并不难唱。不论在南方还是北方,一般都是词的一个音节配上一个音符;只有在歌曲开始及结尾处偶尔会出现一字多音的简单拖腔。旋律通常在六度音域内进行,充其量也不会超过八度。调式结构质朴,乐句整齐,在诗节模式上,游吟诗人力求避免抄袭,但旋律越来越普遍使用abb形式,更复杂的结构则很少见到。
马卡布鲁(Marcabru或Marcabrun)为南部游吟诗人元老辈中一位极其出类拔萃的人物,生卒年月不详,一生事迹除本人诗篇所提供的少数线索,也几乎无从查考。他生于普罗旺斯的加斯科涅,时间大约在1100年前后,自幼遭父母遗弃,由贵族阿尔德里克·德·维拉收养抚育成人。他最早注明创作日期的诗篇写于1128-1129年。当时他在威廉十世宫廷当差,生活过得相当富裕。威廉慷慨大方,马卡布鲁此时诗兴正浓、感恩不已,挥洒下许多美妙诗篇,内容不是称颂公爵的功绩,就是充当阿基坦国王的代言人,为本国德政进行大力宣传。1137年威廉十世去西班牙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拉朝圣,4月7日在那里驾崩。马卡布鲁作诗哀悼恩主逝世。在屡受挫折后,终于由西班牙国王阿方索七世将他收留了。1144年他回到法国,举国上下正在为十字军第二次东征忙得不可开交。马卡布鲁有一首写于1147-1148年间的诗送给正准备投笔从戎的诗友若弗雷·吕戴尔(Jaufre Rudel,活跃于12世纪中叶),这首赠别诗是马卡布鲁传世的绝笔之作。
马卡布鲁流传至今并经专家鉴定可靠的诗篇共有43首,其中只有4首附有完整的音乐。他的诗歌喜欢就两种爱情观加以比较,为真情实意还是虚情假意大发议论。他的《前几天在树篱旁》(L'autrior jost'una sebissa)是4首有谱歌曲中的第三首,采用“田园恋歌”(pastourelle)叙事诗体,诗中讲述一个贵族青年向牧羊女调情碰壁的故事。音乐采用分节歌形式,从反复吟唱中增强其魅力。
另一位要介绍的是当时乐坛奉为“南部吟唱大师”的居伊罗特·德·博内尔(Guiraut[Giraut,Girautz]de Bornekh)。居伊罗特比马卡布鲁大约晚生40年,他大约在1140年出生在法国南部的佩里格附近埃克斯西德伊一个小康之家。居伊特罗家境不好,但他自幼发奋好学。有机会受到良好教育,才华非凡,遂脱颖而出,在上流社会受到普遍尊重。他写诗作曲的才能极高,手法细腻,扣人心弦,博得贵族和众多行家的交口称赞,名声逐渐传遍四方。不论怎么说,出自寒门不允许他游手好闲专门吟诗作乐,他必须投靠贵族。他一生到过许多地方,几乎走访过法国南部和西班牙北部所有的贵族之家。他大半生的日常生活是,身边总有两名专门演唱他歌曲的歌手陪着他旅行。每逢春秋佳日,他们一起云游四方,走访各地的王公大臣,登门献艺;每逢寒冬腊月,就蛰居在当地的学堂,给孩子们上课。居伊罗特曾参加过第三次十字军东征,他有两首诗提到狮心王查理和法国利摩日的阿德曼伯爵五世,这两位显然在早年曾经供养过他。居伊罗特大约活到将近六十岁,在1200年前后去世。
居伊罗特流传至今的诗篇共有79首,其中只有4首音乐没有失传。所传乐谱为数不多,价值却极高,最有名的一首就是《荣耀的国王》(Reis glorios)的歌曲,它的音乐已成为后代游吟诗人广为效仿的典范。所以博得如此推崇,因为它有清楚的节拍,不像其他游吟诗人写的音乐节奏松散。他的诗和曲到今天仍极受欢迎。歌曲《荣耀的国王》内容描写一对恋人的幽会,和在黎明分手时的缠绵情意。这种体裁的歌曲名叫“清晨骊歌”(alba)。骊歌所描写男女双方的社会地位是平等的。这首歌歌词共分七节:
荣耀的国王,光明啊,真实的光。万能的神、主啊,请赐予我幸福之光。我发誓要帮助朋友一如既往,不久就要出现曙光。
好朋友,是睁开眼还是闭着眼,非呼呼沉睡就该清醒过来,不能再留恋梦乡,快快起床。星星在期待天亮,东方天边渐渐涂上了红色,世上万物慢慢显示出原样,不久就要出现曙光。
好朋友,我为唤醒你而在歌唱,不能再赖在床上。林中传来了百鸟的叽叽喳喳,它们飞向天空追寻阳光。爱吃醋的男人到时会狠狠揪住你不放,不久就要天亮。
好朋友,请从这个窗口朝外张望,抬头看看空中仍有晨星点点,我当然要听从你的吩咐,若不立即起床,大事不好,东方以初现曙光。
好朋友,自从我和你分手,双腿无力就像瘫了一样,只好继续静躺。我向圣母玛丽亚的儿子耶稣祈祷,请保我的至交一路平安回家顺顺当当。不久就要出现曙光。
好朋友,且朝着那边张望,瞧瞧,外面石台阶上有什么动静,请你安心躺在我的怀中,徐徐进入梦的天堂。我会整夜睁眼守着你直到大天亮。你不喜欢听我这首催眠歌吗?不久就要出现曙光。
好心的朋友,这里一切都令人神清气爽。你飒爽的英姿胜过黎明和太阳。在十月怀胎降生所有的人中间,数你最英俊漂亮。如今我拥有你这样知心的情郎,再提那个知会嫉妒全不懂体贴的臭男人做什么?根本连想都不用再去想!
马卡布鲁和居伊特罗·德·博内尔的诗歌将我们带回到12世纪的法国南部。时间距今800年,地区又东西各居一方。游吟诗人到底是凭嗓子好听取悦女性的享乐之徒呢?还是能写出精美诗句颇有教养的正人君子?他们的风度和才情总是现代东方人难以想象的。这里引证一段文字,引自13和14世纪古代学者编纂的游吟诗人最早的小传(即Vida,下面一段文字可能就是CD2第10曲所朗诵的内容)。颇有参考价值:
“布莱的若弗雷·吕戴尔(Jaufre Rudel of Blaye)是贵族,布莱王子。他从去安条克(历史地名,今土耳其的安塔基亚)朝圣的香客们口中听到有关的黎波里伯爵夫人种种美德的传闻,没见过面,便深深爱上了她,并用悦耳的曲调和蹩脚的歌词创作了许多歌曲。怀着想见她的愿望,他登船出海航行;在船上得了重病,奄奄一息,船员把他送到的黎波里,住进一家客栈。伯爵夫人闻讯赶来走到床边,把吕戴尔报在怀中。当吕戴尔知道眼前这位美女便是伯爵夫人,立即恢复神志,向上帝祷告感谢能让他活着见她一面,于是在她怀中断了气。伯爵夫人以极隆重的规格把吕戴尔安葬在圣庙殿堂之中,自那日起,为悼念死者,她削发出家为尼。”
这段故事或许是荒谬的,不过它传递一个重要的信息:游吟诗人作诗谱曲原是为“纯粹的爱”(fin'amors)的理想服务。这种理想化的爱情学说传到19世纪被曲解成“优雅的爱”(L'amour courtois),那就有点走样了。诗人心甘情愿为意中窈窕淑女高唱赞歌,主动承担崇高的义务又不求任何报答。
若弗雷·吕戴尔在宫廷社交圈有很高的位置:他是“布莱王子”,也就是说,至少是一堡之主。在游吟诗人阶级队伍底层的另一头,塞卡蒙(Cercamon,活跃于1135-1145)出身民间艺人,唱小曲拉胡琴,平日靠走遍四方卖艺谋生。埃梅里克·德·珀居伊昂(Aimeric de Peguihan,约1175-约1230)据说是图卢兹市内一个布商的儿子;马卡布鲁是弃儿。地位最低微的是伯纳·德·旺塔杜(Bernard de Ventadorn),他的父亲是一位面包师。
时至今日人们已公认伯纳·德·旺塔杜是南部游吟诗人中的尖子,他的音乐尤其占有最重要的位置。流传至今的诗篇共有45首,18首配有完整的音乐,还有几首留存的曲调残缺不全。其诗篇保存音乐数目之多在12世纪游吟诗人中间首屈一指。他对中世纪后来歌曲创作的巨大影响可以用这样一个事实来表明:他有4首旋律成为后来写法文诗、拉丁诗、普罗旺斯诗以及德文诗进行填词专用的固定曲调《向着阳光》(Quan vei la lauzeta mover)则是中世纪所有旋律中最脍炙人口的一首:激起欧洲人用4种语言为它填词传唱,不同的版本不少于6种。堪称中世纪人们最爱唱的世俗爱情歌曲。伯纳本人在1150年前后曾随埃莱亚诺出访法国北部和英伦三岛。这两次旅行实际上已经把法国南部游吟诗人艺术的种子撒向了英国和法国北部。北部游吟诗人随后之风起云涌,是和他留下的影响分不开的,正因如此伯纳贡献之大在游吟诗人中无人可以相提并论。
伯纳的旋律不拘一格,变化层次细腻多样,他才情高超潇洒,令所有同行甘拜下风。歌曲《向着阳光》的歌词共七节:
云雀欢快地向着阳光,扇动着翅膀,它内心恬静而安详。看到鸟儿劲头十足,从高空向下滑翔。啊,我的心充满了妒忌和怨伤。看到人们笑容满面,我渴望幸福这颗心居然没有裂成两半,就算走运,真难以想象。
啊,为什么,我分明觉得若有了爱就会知道,可仅仅明白了有了爱并不牢靠,我所爱那个人儿决不因此举能得到。我却身不由己害单相思多么糟糕。我的心都被她夺去了,成为俘虏无法可逃。叫我整天念她想她,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自从你的倩影刻在我的心房,我丧失了自制的力量,也失去了原来的性格和模样,镜子照影倒也帮点忙。镜子啊,自从你的镜片照出我的模样,我看清自己日益消瘦,最终会迎来死亡。我是在自讨苦吃,就像那喀索斯美少年对水自怜憔悴至死一样。
我对女人已经绝望,再不要写信求爱,更不要称赞她们漂亮。今后一定要鄙视她们,要和骗我又看不起我的女人对抗。明知女人水性杨花,却偏偏要老实受骗上当。女人心底其深似海难以测量。
我那个女人也叫人防不胜防。我希望她光明,正派,大方。但她说:“不!决不!你休想!叫我这样听话岂不等于向你投降。”可怜我就像盲人骑瞎马,不知不觉就掉进了水塘。真不懂为何落到这样下场。也许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太不自量!
实际已无怜悯之情,我的感觉完全麻木不灵。女人本该温柔体贴,她竟变得冷酷如冰,啊,看到她这副样子,简直叫人不敢相信,一股寒气透心。明知我每时每刻惦记着她,她偏铁面无情,显得她何等玉白冰清。
任凭怎样恳求,她也根本不念旧情。既然如此,何苦再献殷勤。既然她狠心摧残我,我要用死给她作为报应。我要出走,她竟毫不表示挽留。可怜的男人像只丧家狗,就这样被人灰溜溜地赶走。
特里斯坦啊,从今再也听不到我的消息和歌声。别了,可怜的男人,大地茫茫往何处投奔。我不再具有歌唱家的身份,心已粉碎,爱和欢乐离我而去只剩下怨恨。
这是一首普罗旺斯省的抒情诗,很典型的宫廷求爱的“情歌”(canso)。
(廖叔同著《西方音乐一千年》三联书店)
首次用地方语言写作的文学作品,在音乐史上起到重要影响,这种语言叫做“奥克语”(Occitan)(在文学界被称为普罗旺斯语)。(注:Occitan这个名称指有"oc"这个词的语言,它同法国北部的语言奥伊语"oil"的区别在于说“是的”一词的不同形式,南部说"oc",北部说"oil",现代法语则说"oui")它流行的区域就是今天的法国南部,包括奥弗涅、图卢兹、纳波涅和普罗旺斯,往北几乎达到卢瓦尔河,往南接近比利牛斯山。这个区域自然资源丰富,跨过地中海与北非有活跃的贸易,通过意大利的城邦而同奢华的东方交往。每个伯爵、公爵和侯爵都有自己的采邑。他们不仅为领土的要求而斗争,而且也为了自己宫廷的富丽堂皇而竞争。他们的衣服和色彩、阿拉伯良种马、香料、发型、以及夸财显富,使这些南方的贵族成为人们的笑柄,与他们同时期的(北方的)编年史家们对此也是相当嫉妒的。
在这种高雅而高度发展的社会中,一种新型的诗歌产生了。从中世纪一直到今天,它对西方的文学和社会发生了巨大的影响。这种新诗从拉丁文抒情诗中吸取了形式和想象力,从素歌中吸取了音乐的因素,同时还因袭了它那个时代的宫廷习俗的时尚。所有这三方面,再混杂进当时流行的精神恋爱的基督教伦理和对圣母的崇拜,产生了一种新的抒情诗形式,其中融入了“宫廷之恋”的理想。
在这样一个社会里,婚姻是一种政治上的安排。贵族出身的妇女主导着宫廷的豪华和优雅,因此宫廷之恋既是一种生活方式的准则,又是一种文学上的常规。这种观点包括了这样的意义,即对远方难以得到的、理想的妇女的崇拜(这儿显然有基督教的因素),为追求她而需要英雄主义的行为和勇气(骑士风格的行为),要把情人的痛苦转化为诗歌。封建主义给予这种概念以形象化的描述:情人是一位“陪臣”,而情妇则是他的“王侯夫人”。
宫廷之恋是这种新抒情诗的重要主题,但它也并不是唯一的主题。诗歌也反映了组成社会的方方面面的其他问题,如为贵族爵爷服务,文学上的奇思妙想,旅行、反叛和忠诚。有些种类是从拉丁文抒情诗中取来的,如黎明歌,或季节的庆典。
这种诗歌的创作者有时就是贵族本人,如阿基坦的威廉九世、约弗里·鲁德尔亲王、以及活跃的诗人中的爵爷和夫人。但是他们大多数还是职业性的艺术家,由于他们的才能而被最高的社会阶层所接受。他们被称为特罗巴多(trobadors),该词从奥克宫廷和宴会上表演自己的诗歌,但通常情况下实际的演出是由流浪艺人(或称戎格勒尔,即职业性的歌手和乐师)来进行,后者显然是社会底层的人。有雄心和才能的流浪艺人由于其才能可能被接受为特罗巴多。有时环境也会迫使他们作为流浪艺人来谋生。
有些特罗巴多,甚至少数流浪艺人是妇女。女艺人到处旅行、演唱和歌唱,以此谋生,亦如她们的男伴。女性特罗巴多大多数是贵族成员,用诗般的献媚话来恭维别人。有时也能在女性特罗巴多的诗歌里听到真实的声音。最著名的就是贝特丽兹·德·迪亚(Beatriz de Dia)的情歌。她是一位女伯爵,布瓦蒂尔的纪耶姆二世的妻子。她对平常主题作出意外的发展,悲叹她的情人对她的蔑视:
我必须唱,不管我愿不愿意,
因为我的朋友让我痛苦不已,
我爱他甚于一切。
但是,我的美丽和气质,我的善良,
我的美德和智慧都毫无用处了。
我感到被轻视和被背叛,
仿佛我根本吸引不了他。
正如文化史中所见的那样,艺术依靠王公贵族来充当保护人,而且那些诗歌也是反映该地区无数小宫廷中的国王、伯爵、侯爵和贵妇的生活的。从“传略”(vida)中我们可以找到另外的证据,表明这个社会以及特罗巴多如何适应这一社会的情况。所谓的“传略”,就是保留在作品手稿中的关于诗人的生平。
传略在许多方面都是风格化的,受到圣徒传略和学校中常见的拉丁诗集导言的明显的文学影响。但是,它们也对当时的生活、观点和态度提供了唯一的一瞥。下面是一个名为纪耶姆·阿德玛的特罗巴多的传略:
纪耶姆·阿德玛是格沃当人,从梅鲁埃城堡来。他出身贵族,是一个穷骑士的儿子。梅鲁埃侯爵使他成为一名骑士。纪耶姆·阿德玛是一位非常值得尊敬和具有雄辩口才的人,知道如何创作诗歌。他没有能够保留骑士的头衔,所以成为一名流浪艺人。但他受到整个高层社会的尊敬。
特罗巴多艺术的产生有着深远而重大的影响。它第一次在本地语文学中建立了宫廷之恋的观念,包括被束缚住的情人、得不到的情妇和忠诚的友谊这样一些主题,它们一直是欧洲文学中心主题。至于其它诗歌体裁,如游戏和田园歌,也受到不同语言文化的模仿。它的巧妙的诗歌结构用精致的曲式加以谱写,其中对音高中心的控制、歌词韵脚和音乐重复之间的对位、小旋律动机的运用、副歌的出现、以及分节歌形式,都对作品的平衡、结构和设计起到重大的作用。特罗巴多的作品,为未来几个世纪的其他本地语歌曲的曲目奠定了基础。
([美]杰里米·尤德金著《欧洲中世纪音乐》余志刚译 中央音乐学院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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