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魔女说过谎,不说谎的魔女不透明。
在说这个话的时候,我们都中了魔咒。我们被魔女射中了翅膀,宛如一次赌博,欲望在绿色的山岗扬起了它单独的手。
这个女人叫Joanna Newsom,她把童谣放大,然后在青春的园子里埋葬娇柔,一个在竖琴的琴弦上出现鬼脸的小姑娘。也许,她身上的娇态是一种特例,在她生命的前十五年里,有一半时间是被幻想灼伤的,她又总是在滚烫的微风里变脸。
她在为我们描述天空的时候,悄然把窗外的鸟变为狂吠的狗。两颗牙齿像两个鲜花状的音符,我们随着她行进,进入一个空荡荡的秘室。
世上的狂叫来自空旷,而魔女只顾自说自话。
全部是她梦里梦外的叙述和想象,她在树屋内打转,问自己的脸为什么长了。这不是一个灵动的女人,她是一个在半熟少女的舢板上扬起黑帆的怪物,她开始厌倦梦短昼长,她懂得皮肤是纸页,书写它的是分泌孤寒的残念。
于是,我们开始想象她——一个打扮得像公主的小魔女。钻石是时间的无底洞,飞鸟是一只画上阴影的嘴唇,光亮是痛苦的女高音,你吸的那根烟是冗长的约会,我们在道别的街区成了夜的柱子。
她就这样没日没夜述说着她的梦,简直是叙事诗——冗长到我几乎不想知道她在唱什么。
就像我们是在判断中长大,我们早就对叙述的婉转悠扬失去了直觉。这个魔女不厌其烦地把叙述拆了又装,她不怕我们把她的眉毛想象成嘴唇,她不怕我们把她当作美丽的女鬼。
演出的后半场是自由发挥。小魔女变成了三个魔女,一个是树,一个是风,一个是光线。她们互为旋转,互为抽走人性,她们的嬉戏是互为牺牲的,一个在另一个那装上身体,她们带走了蓝天,她们要让夜成为她们之间的礼物。
谁会不喜欢让人生起舞的警告?有个魔女在你心里面挖了个洞,你没有告诉任何人,就当隔壁的花盆爬到了你的窗台。你看着花凋谢,这就是你的命,于无形中被魔女射杀。
走了吗?你乔装打扮,你喜欢使鲜艳更夸张。在你苹果一样的人生里,你的吞噬的嘴不自然地蜿蜒成河。你成了两个年长的魔女的妹妹,从此对性别的描述充满牺牲。任何投靠都是情不自禁的,你说放逐是未成年人嘴边的床单,阳光把它带走了。
有人说,再见是回忆录的第一篇章。小魔女扔出了一张白纸,我们看着它在空中飞旋,它不会降落到谁的头上,它就是一道飞旋的魔咒,我们原来只能在中音区里品尝酒香。小魔女在尖叫,在蜕皮,在抒情地传播宿命。
我们在一个小小的公园里手搀手,那是铺满绿草的洞穴。
竖琴倒下,这是个弹竖琴的小魔女,我忘了说了。竖琴是透风的,风在上面打了无数个结,Joanna Newsom是个缠着无数心结的魔女,她的手指指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都会阴郁起来。
这不是一个很阴郁的白天,但我们都没有了性别。神话是先知的,童话是小魔女的,我们都知道得太多了,但我们又无法简单。
当我们被装上了翅膀,我们才知道我们也会如Joanna Newsom那样尖声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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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魔女新传(摘自上海一周 孙孟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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