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人生有点纷乱,像一个阳光下躲着阴影的精灵。她喜怒无常而充满活力,其实,在外面控制不住情绪的人伤害得最深的是她自己,36岁那年,她刚刚第三次结完婚,就撒手而去。
她叫爱丽斯·瑞吉娜(Elis Regina),18岁就出唱片,是那波Bossa Nova乐风里最放肆的一位,也是刚柔非常平均的一位。老实说,我极为厌烦一张唱片抒情到底的,有一种酥软综合症,就好比在入睡前想到:会不会睡过去醒不过来。谁的人生不光火?
那个叫安东尼·卡罗斯·乔宾的钢琴手虽然也好,但时间久了,像琴键边的一只绵羊。我们一生享受海边晚风的时光有几许?我们为何不能在无人的空地里野合?我也不喜欢在喉头撩裙子的女人,哪怕级别高到艾拉·菲茨杰拉德这样的档次。巴西人的阳光充足得可以玩阳光游戏,她们的热烈感觉是致命的。所以,Bossa Nova不是薄纱轻飘,就是眼角风情。但这个爱丽斯·瑞吉娜偏偏是酒瓶传情,半醉时迈动步子。
她不是很美吗?人老色衰乃自然规律,尤其这种消费生命的女人。那张脸上有着最透明的答案,轻易相信男人的那种,在后半夜最清醒的那种。有比摇滚女皇简尼斯·乔普林小上一圈的身材,但和乔普林一样容易折腾。一个号称不活过27岁,后来真的做到了;一个在36岁毙命,并让法医就是否他杀而忙碌。
但她们都是很善良的女人,我们不讨论谁欠谁的,感情世界本来就容易乏味,生命都无法永远。爱丽斯·瑞吉娜当年也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但她青春的弹簧一弹就弹到晚霞那里。像她那样个性的女人,里里外外都是骄傲的种子,是一本无法偿还的残酷日志。
爱丽斯·瑞吉娜唱Bossa Nova不是太清澈到底的,她的弥漫气息里有着哀怨,哀怨的女人要么容易每一次抒情后绝望,要么让人无法进入她的内心。生命的奉献与等候是等同的,所以感情不是关于脚步的。她变着戏法,在节奏里拖出长长的空旷之物。她更是一个拉丁反叛者,自由宇宙里的做梦者。
人的感觉莫名其妙点,会是一种馈赠。
神经里的痉挛,夹带着哭泣的坦白。瑞吉娜的慢歌很伤神的,尤其像“A Noite Do Meu Bem”,你能感觉到刀子像柔肤,冰月在燃烧。一个在缓慢中见真情的女人,她演唱里的环顾是开放式的。你很快就聆听到她的潇洒爬上早晨,那种寻找呼应的空间感特别绝妙。她在专辑《Como&Porque》里的Bossa Nova曲风也有点女学生的青嫩,Bossa Nova好象注定了不是枯黄的残枝,是天经地义的女人隐瞒年龄的场所。
巴西的歌唱女人老了以后,将是残酷的,她们无法哭述,所以爱丽斯·瑞吉娜的歌声摇摆在一种反抗与降服的状态里。她的另类Bossa Nova不告诉你什么时候阴雨来临,也不告诉你什么时候明媚地摇晃着你。
16岁的人能知道36岁的人感受吗?为何要知道,人生的滋味总要尝遍的。Bossa Nova是安眠药。
只是服下爱丽斯·瑞吉娜牌安眠药,还会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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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掘出来 献给你 孙孟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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