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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收到Urania的唱片. Arrau和Klemperer的Chopin concerto No.1, 一个期待了很久的东西.
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 对未知的一样东西期待值过高, 那么真正到手的时候, 就很难出采了. 这样看来, 这张唱片初听下来感觉"中规中矩", 不能不说是个遗憾. 也许, 偶得之下, 会是另一番感觉.
半年前, 同是Arrau, 同是Urania, 同是Chopin -- 一张被放在"On Sales"货柜里无人问津的唱片很偶然的被我得到了. 即使现在听它, 我都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 这是怎样的Chopin啊! 没有踌躇, 没有缠绵, 没有莺娇雁懒, 一切就如同秋风扫落叶. 听的时候, 你会感到音乐在"涌"你, 在一次次把你推向岸边, 又一次次把你拽回到海的最深处. 这样的诗意是深沉的, 也是悲剧的, 是"九万里风安税驾, 云鹏今悔不卑飞"的绝唱. 在世界上绝大多数的钢琴家都把Chopin弹成靡靡之音的时候, 我们终于听到了一个不施粉黛的Chopin, 一架真正的"藏在花丛中的大炮".
这是Chopin Concerto No.2. 说来也怪, 他的后一首Concerto似乎总是不乏人弹. 除了上面说到的这一版"霸王"Chopin, 还有很多精彩的"虞姬": Cortot, Rubinstein, Malcuzynski... 无不都是"朝飞暮卷, 云霞翠轩"的煽情演绎. 但是那第一首Concerto, 听来听去, 就没有一个能"下酒"的. 获奖后的Pollini录下的那张著名唱片, 在这之中算是很不错了, 可毕竟得益于青春期荷尔蒙的泛滥, 在这样autumnal的音乐里纯真有余, 也总是缺少点什么. 据说他在比赛时候的现场录音要更好. 我没有听过, 但想来也不见得会"脱俗"的.
这就是我对手头这张Arrau的一部分期待. 另一部分, 是因为它曾经是Arrau本人最得意的录音之一. 这里面有个故事.
早在Arrau第一次与指挥家Klemperer合作的时候, 后者的粗暴和傲慢就给尚未成名的Arrau留下过心理阴影. 据他自己讲, 仅仅在演出开始前的几分钟, Klemperer突然坐到钢琴前给他示范几个地方应该如何处理. 这无疑是一道命令, 换句话说, 台下你爱怎么弹怎么弹, 但是演出的时候, 你只能听我的. Klemperer是有名的暴君. 在一部关于指挥家的记录片里我们可以看到他的自知之明: 他说, Bruno Walter是个慈善家, "而我, 是个独裁主义者. -- Absolutely!" 不能否认, 作为指挥家, 独裁也不能说完全是件坏事. 但是, 这毕竟对年少求知的Arrau是个不小的打击. 半个多世纪之后, 谈及这段往事, Arrau还认为当时的Klemperer是那样"令人生厌(nasty)".
风水轮流转. 许多年以后, 两个人又走到了一起. 这次是合作Chopin Concerto No.1. 有意思的是, 当时的Kelmperer根本不知道Chopin的音乐. 在排练开始的几个小节之后, 他放下指挥棒, 用哥伦布的口吻说:"先生们, 这家伙的写的东西着实不错." 其实, 在当时的德国, 不知道Chopin并不算怪事. 可这给业已成名的Arrau提供了一次机会. 从头至尾, Arrau不得不一点一点的教Klemperer如何演奏Chopin. 现在看来, 这样的一次演出, Arrau不可能不满意 -- 整个作品处处都是他自己的阐释和理解.
很幸运, 这场演出被记录了下来. 在被问及"最近有没有听自己的录音"的时候, 晚年的Arrau回答说"只有这一曲", 依旧掩饰不住自己的得意. "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 我听来有些失望." 他随后说, "在我的记忆里, 这次演出已经被理想化了(idealized)".
事实上, 不单在Arrau的记忆里, 在所有听到过这个故事却尚未闻其真声的人的心里, 这个录音也早就被理想化了. 有的时候,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Arrau的得意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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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Arrau得意和失落的样子,觉得他还挺亲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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