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gur Ros,冰岛,冰岛,Sigur Ros
首先看到的是白色幕布,然后是他们的影子。从幕布后面透来的灯光把他们每个人的身形投在白幕上。Jonsy瘦长的手臂拿着琴弓,kjartan坐在一间小房子那么大的键盘后面,orri用力地打着鼓,geori拿着贝斯。Takk专辑的第一首曲子从白幕后面传来,那声音和无数次从耳机里传来的一样,是一座岛,一座清晨刚刚沐浴到第一束阳光的岛。然后阳光一点点地扩大,雾气渐渐散去,岛上出现了人。人们在船只和海滩边忙碌,阳光继续变亮,岛上人们劳作时的歌声渐渐传来。这时白幕透出的灯光变得像火一样红,在Jonsi和geori之间出现了火焰的焰峰,四个人专注地摆弄各自手中的乐器。红色逐渐褪去,幕布上又透出了黄色。从浅浅的黄色变成了透亮的金黄,像夕阳下的沙滩一样的金黄。在第二首歌开始以后,白幕变得透明了。Sigur Ros站在乐器身边,可以模糊地辨认出他们衣服的颜色。仍然留在白幕上的,他们的剪影,和他们透过白幕发着光的吉他,键盘,贝斯,鼓重叠在一起。像幻觉,却不是幻觉。
我看过许多许多摇滚乐队现场,看过音乐节,看过每个大洲来的乐队,这一场是最美的。它接近诗,接近旅行,接近敏锐的心和目光可以触及的最远处,接近所有最美好的事物。
全世界六十亿人里,除了讲冰岛语的三十万人以外,没有人知道Jonsi在唱什么。有时候甚至冰岛人也不知道。他们发明自己唱片里的语言,叫Hopelandic。在采访的时候,他们说,我们没有歌词,也没有题目。因为我们不想用词语来说出什么,我们想不用词语说出来。几十首用很少的冰岛语歌词点缀,或者干脆没有歌词的歌是没有语言的美丽故事。白色幕布打开,Jonsi像一个森林里的锯木工人那样用大提琴的琴弓来回拉动吉他的六根弦,音响里就传来走在沙子上的脚步声。从很远的地方看去,他似乎一直闭着眼睛。他的音域很宽,可以唱出很高很飘的音来。从他嘴里吐出的词,我没有一个听的明白。可是他的声音是一件精美的乐器,是旅行时用来丈量路程的双脚。键盘里流出的水流声,镲片颤巍巍的震动,贝斯缓缓的撞击声,还有他自己手中琴弓下的电吉他奏出流沙的声音,一起护送着他歌声里飘往远处的步子。今天晚上的歌曲大多来自2005年的新专辑Takk,随着Jonsi的琴弓不停拉动,歌声穿过一个又一个海面上的岛屿。我想他们一定是在歌唱阳光,从黑夜的最后几分钟开始,阳光像装满宝贝的盒子一样一点点打开。这阳光是吉他和镲片点燃的,开始很微弱,然后慢慢变亮,变浓,变得让人睁不开眼睛,把人融化。后来我在翻译他们歌词的网站上看到这首歌叫Glosoli,翻译成英文就是Glowing Sun。然而在现场的时候,歌词和标题都没有起到传递信息的作用。冰岛语是由一些奇怪的字母组成的,就像他们用的乐器,精灵古怪没有规律——每个人至少有4,5钟不同乐器,像扬琴似的,用小棒敲上去发出不同的声响。他们要传达的全在歌里。贴在歌声背后的音乐不断闪烁,切分,往复,迂回地潜行。
整场演出Jonsi只说了一个冰岛字,谢谢(Takk),其他时候他只是一首首地唱歌。一首首歌连接地很自然,像一个接一个连续的画面。他们很自然地从新专辑切换到2002年的()。这张括号专辑里所有的歌都没有标题,在封底写着《无标题一》,《无标题二》。。《无标题九》。这时灯光突然全部熄灭,《无标题三》曲子前一段乌云压过的声音从音响里传来。光线从几个错落的位置照向台下,起先是浅蓝色的,然后变成淡蓝色,像高山上处女湖边在夜晚发出的光线。Jonsi坐到键盘一角,从他的手指间发出湖水拍打的声音,四个姑娘上台,浅浅地拉着小提琴。刚才这四个女孩用很多我没有见过的乐器为Sigur Ros暖场演出。现在他们用四把琴弓滑过Jonsi用键盘铺开的湖面上,乐队背后的屏幕上出现了一双眼睛,镜头拉远,那是一双小女孩的眼睛,像湖水一样清澈。镜头再拉远,小女孩的手抚摸着她的狗。狗伸出舌头,呼出一股股白气。几分钟后女孩带着狗去散步。从黑白的投影里我们看到他们脚下的地面,是一望无际的草地。天空辨不出颜色,远远地罩在地面上。女孩带着她的狗走过草地,水塘,小木屋,她一直在笑,狗也一直在笑。背投熄灭,灯光亮起。那是一群圆形的光斑,闪出金色的光,像萤火虫一样,绕着乐队身边飞行。夜晚的萤火虫很快又扑向台下,飞到每个人脸上。乐队在此时沉入深深的湖泊里,用键盘和琴弓拉出的吉他编织湖地黑暗却波光磷磷的景色。最后圆形的光斑点阵变换着颜色,和乐器发出的声音一起旋转,再旋转。整个演出厅被置入一个巨大的万花筒。在熄灭之前,这个万花筒融化了现场的每一双耳朵,把听觉接受到的信息种植在瞳孔里旋转的光线中。
除去四个小提琴手,Sigur Ros还有一支5人的管乐队,带着小号,长号和圆号从黑暗中走到台前,然后静静地在在舞台最后排。虽然他们吹出的音色有些戏剧性。在Takk专辑的后面几首歌里小号的声音围绕着鼓声拉的很长。括号专辑里的《未标题五》被演奏了10多分钟,音乐很宁静,只有Jonsi的歌声和缓缓的鼓声。在歌曲的后半段键盘摇摇晃晃地切入,我们从他们身后的大屏幕上看到一副倒映在水面上的树影,树影和键盘,鼓还有Jonsi的歌声一起摇晃,树枝分杈停留在水面伤,仿佛是停留在一个长久的拥抱里。然后投影里的镜头伸向远处,湖水上漂浮磷磷的波纹,夕阳正把最后的光线射到他们身上,让光线和波纹,树枝的影子一起晃动身躯。99年第二张专辑的第二首歌(我的电脑甚至无法打出这两个由冰岛字母拼出的名字)是一首仙乐,Jonsi的歌声模糊地渗入空气,并混在空气里渗入每个人的肺。投影屏幕上出现了一团火,因为是黑白的投影,所以火没有颜色,只有形状。火的形状被风不断改变,随后飞来一群萤火虫,夏天的萤火虫,绕着火飞了又飞,散开又聚拢。Sigur Ros的音乐总是让人想起儿时最纯粹的那些场景。音乐的画面感带来的是一个孩子在泥地里玩耍,在夜晚追逐萤火虫,在草地上吹散一束蒲公英。他们说:那都是你回望记忆时的一些时刻,很普通,但完美。普通的事物都很好。他们说:不讲冰岛语的人反而能更纯粹地体会我们的音乐。我们觉得揭示歌词的内容都会有负疚感。那些歌词只是一些关于孩子的小故事,或者只是几行句子。没有深意,甚至没有意义。在现场看到Jonsi用力地拉动琴弓,从他们的乐器里传出的声音柔软地洒在每个童年的瞬间上面。他们甚至连返场的把戏都做的很不规范,离开了两分钟就回来了,让人知道他们会回来。舞台上搬来了一架风琴,台上只留下Jonsi脚边一束微弱的光。他坐在风琴边,一边弹一边闭着眼睛唱歌,虽然听不懂歌词,我们确信他的歌里包含着一个人的名字。然后他们身前的白幕又徐徐放下了,他们在白幕后演最后一首,《无标题十一》。他们即兴地把这首歌加长了几个小节。十一分钟的歌曲里充满飞快循环的鼓声,Jonsi薄薄的歌声。从白幕上看到震动的镲片的影子,Jonsi来回拉动琴弓的影子,kjartan冷静地坐在键盘旁的影子。幕布后的光线由黄色又变回蓝色,渐渐淡去,只剩下一些没有实体,莫名的黑白影像在白幕上旋转。直到orri敲完最后一下鼓,那些影响仍然在白幕上旋转,随后Sigur Ros就从幕布后面消失了。
从雷克雅未克出发,往东面一直走,是大片草地和荒原,雪山连着冰原,冰原上凸起火山,最后是岛另一面海岸和沙滩。每年有四个月岛上没有一丝阳光,春天的时候阳光从东面天空的盒子里慢慢打开,逐渐照射到岛上一个个小城,没有人迹的街道,和草地上冒出烟雾的小房子。到夏天阳光就停留在那里,一整天也不离开。那里是地球最北面的一个孤岛。Sigur Ros的四个人除了旅行时以外,一直住在这个岛上。他们会在自己建造的游泳池里游泳,在各自的小木屋里弹琴。他们会走到外面,看人们走路和谈话,并不打扰他们,只是看着。然后回到木屋里把一个个普通而完美的片段转化成音乐。这音乐也会随他们一起旅行,从远离大陆的北国小岛上出发,抵达世界的每个洲,每个国家,每个城市。事实上,这样的音乐适合伴随任何一个人旅行,无论从何处出发,到达何处。在星期一的曼城雨夜,从冰岛照射来的微弱阳光带给我从未接近过的温暖。
http://img350.imageshack.us/img350/1210/118vi.jpg
去年春天看Sigur Ros
|
最新讨论 · · · · · · (全部)
豆瓣终!于!有!Sigur Rós小站了,关注起来吧!(席格肉丝)
出一张(阿X)
低价出售正版 全新未拆封 假一罚十(室内设计资料)
低价出售正版 全新未拆封 假一罚十(室内设计资料)
低价出售正版 全新未拆封 假一罚十(室内设计资料)
> 我来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