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履之往

这是我听的最完整的一张小钟的专辑，在被他打动的两年后。

从去年11月小钟在微博上公布十首歌曲的名字开始，我就揣摩着这些歌将要给我讲些什么，“沉默的南方姑娘”、“没有过去的男人”、“一个人去千叶”，这些歌是我看到名字就很想听听看的，就像看到一本书，精彩的名字、封面、装帧都可能使我想要翻开它，“欲爱歌”、“河流”、“镜中”，联想到小钟这个人，就觉得这些歌会很悠扬。

六月考试结束，我就开始细细品味这张专辑，正逢假期，一个多月的时间，去到了江南一带、长沙和新疆，旅途中伴着这些歌，似乎有了不一样的理解和感悟。 小钟的歌，在如今众多面无表情散发着钞票味的音乐中，能保持着他的深邃和用心，深深打动了我。一直觉得听他的歌，不可以三心二意，必须要专心体会每一句话，才能感知其中的痛苦和快乐。

江南一行，恰好也是我的毕业旅行，第一句唱起我就笑了，“于是她开始了她的毕业旅行……”，用“于是”开头，真是很少见的，似乎之前已经讲了很长的故事，但仔细想想，这正好与“毕业”呼应，“还没分开，就在心里写信”大概就是我那些天的心情。整首歌虽然以毕业为主题，却透出淡淡的期待，一段故事结束，又一段故事要开始，想起小钟书里写到：“每一次的告别预示着某些宝贵的东西在不可避免的失去，而另一些奇异的东西又在你内心悄然滋长。”人生有无数次的“毕业”，失去必将伴随着获得，那便是新的生活。

第一次听《沉默的南方姑娘》，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个妖孽怎么可以唱得这么低……大家热衷于拼高音，有没有人敢和小钟比一比低音呢？说到这首歌，我有一点个人感情，身在北方，考试前，朋友迁去南方参加考试，我们由原本邻班一出门就碰头的距离变得只能通过手机联系，课业繁忙，联系也渐渐少了，之前我常常给她推荐小钟的歌，那天她发短信给我，“我在听傻瓜旅行，好想你”，这是我最爱的小钟的歌之一，“我心里竟然没有一点喜悦，也没有任何悲伤，可是想起昨夜老板娘说起的一句话，我眼泪好似雨下。”这几句每次听到都想流泪，南方姑娘中唱“在一首熟悉的歌曲间隙，是南方至北方的距离。”似乎唱得正好是那时的我们。

《没有过去的男人》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首歌，单看名字就喜欢，“她要一个未来”，重复了三遍，似乎欲言又止，但又十分坚定，只好如此表达。“他们都已经没了过去，于是他们双双投入大海。”小钟好像很喜欢写投江投海，《上海》中“我听见一声枪响，一个中山装的青年跳入黄浦江”曾经爱不释手，还有《武汉这些天一直在下雨》：“我看到有人从黄鹤楼跳了下去，像只飞鸟消失得无踪影”，是不是这样的画面更有哀伤的震撼和解脱？记得有个调查采访了众多生命垂危又抢救生还的人，他们说在死亡边缘，感受到一种完美的爱情。是爱情真的如此美丽神圣，还是与小钟的不谋而合？

单说曲，《欲爱歌》《杜鹃与石榴》《河流》《镜中》《界限》都是佳作，词就更不用说，每首歌都能听到几句难忘的，要在心里琢磨很多遍，还有小钟音乐的编曲，总能让我耳目一新，时常觉得太完美，找不到比它更好的了。

在新疆，看过中哈边界，额尔齐斯河缓缓流淌，对岸就是另一个国家，铁丝网架在河边，随着山体起伏，一直绵延到天边，我心里突然有一种难言的伤感。回去的路上，天下起蒙蒙细雨，汽车盘旋在寂静的山间，路两旁都是茂密的白桦树，树干很细却参天而上，每棵都有一两百岁，他们看的东西一定比我多吧，我敬畏的望着他们，听着《河流》，“很久以来我都没有开口说话，一直看着她对我笑，我的心中早就没有了无可奈何，流淌着一条清澈宁静的河。”我不想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走过这里，听过、闻过、尝过的人，大概都能知道那是什么味道。

汽车前行着，初识小钟的场景渐渐浮现，那时我坐在剧院的最后一排，台上的小钟抱着吉他，他的脸我看不清，但歌声却异常清晰，《傻瓜旅行》唱到“眼泪好似雨下”时，我也泪流满面了，我所理解，歌中的我不够勇敢、不够执着，而那时我也正讨厌着那样的自己，不过后来了解这首歌中故事的原意，和我的理解很不一样，但我依然保持着我的理解，未必要一样，这大概就是音乐的魅力吧。

“凡心所向，素履所往”，你一直是这样走着，我也试着这样努力，陌生的人、陌生的世界，好像真的与我们没什么关系，而欲爱的，要努力去爱，对吧？ “生如逆旅”，也可“一苇以航”。

（搬运2013-07-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