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的失语

1997年,齐豫的《骆驼·飞鸟·鱼》问世,那年她40岁,已经成为母亲,也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这些阅历,也许足够让她去理解生活加诸在另一个女人身上的苦,这个女人叫陈意映,黄花岗烈士林觉民的遗孀。
我大概是在高中时候读到林觉民的《与妻书》。对于一个满脑子浪漫理想的少女,没有什么比英雄就义之前以泪珠和笔墨写下的遗书更催人泪下的事情了,更何况,这封书信将要寄给的是这英雄的爱人。我那时觉得,嫁给这样的义士实在是太幸运了。这想法实在是少不经事,也害人不浅。
历史说到底是男人的故事(history),“ 吾辈处今日之中国,国中无地无时不可以死,到那时使吾眼睁睁看汝死,或使汝眼睁睁看吾死,吾能之乎? ”多么光明正大的赴死!一个铁血柔情的男人因此永垂不朽。问题是,谁给你选择离去的权利?
此后,所有世俗的、生活的负担全部成了女人的事情。活着的人背负着逝者的使命沉重前行,但没有人听到过她的声音,她年轻早逝的生命、她失去爱人的痛楚全部都是不重要的。她只是英雄林觉民表达柔情爱意的凭证,她那无止境的付出,仅仅成了一句“意映卿卿如晤”。对于后人来说,这是陈意映唯一存在的方式。
所以,我相信,齐豫的《觉》,是一个女人在历经落花流水春去也之后对另一个女人最真挚的悲悯。年轻时看《与妻书》佩服林觉民的果敢,有些阅历的人才能从这封信里听出陈意映的沉重叹息,这是历史和男性的双重无情。
然而,创作本身又是十分无力的,那些音符和文字说到底也不能表达痛苦的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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