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尋寶遊戲】裡尋覓無價之寶的真正意義
這位來自中國合肥市的創作型歌手,二十歲那年開始在網上發表作品,可說是中國網絡歌手的先驅者。棄醫從樂的許嵩出道的過程與同樣是網絡紅人的汪蘇瀧和徐良有相似之處。在創作風格上卻截然不同。大部分的作品靈感來源於生活和周圍的觀察,文筆善於反映他思之甚深的一面,與其一謙自益的真實個性若合符節。這讓我想起了另外一位學醫的創作型歌手張洪量,全盛時期的他靈性變化無窮,有批判性的作品,也有推翻傳統的謬論,作風像極一位頹廢的人文詩人,雖然五音不全,卻才華洋溢。當然他的演繹方式和許嵩鬆弛自然的相比,就顯得浮誇一些。
【尋寶遊戲】已是十二年後的事了,這第七張個人專輯有些別具一格,許嵩這回把內心的回憶、體會和對社會的思索以遊戲的形式表達出來。在遊戲裡,音樂就是關卡,參與者以聆聽每一句歌詞來解密,你可以盡情發揮你的解析能力,為每一個謎團賦予獨到的見解和共鳴,是個富趣味性但又涵蓋了強大企圖心的主題。
如果你從未專心聽過許嵩的作品,讓我藉此機會好好介紹這把歌聲。吹毛求疵的聽眾會覺得他的音質缺乏穿透力,枯燥無味,音域又窄,來到第七張作品了,唱功也不見得有多大的變化。雖然還是會感覺有些土味,卻又不至於太過孤芳自賞。若這些都不妨礙你傾耳而聽的話,那【尋寶遊戲】不失為2018內地男歌手中值得推薦的專輯之一。
其實,操控這場【尋寶遊戲】的除了歌手本身,還有來自新加坡的音樂大師兼六指琴魔Adam Lee,以遊戲的舵主身份展現了精湛的吉他技藝和精妙的配器編排。率先登場的主打「老古董」結合了藍調搖滾、藍調吉他和青年古箏演奏家程皓如的古箏演奏,加上那精緻的鼓點,為專輯譜出了一次華麗的開場。歌詞運用了“老古董”三字多重隱喻出“最慧眼識真的伯樂其實是自己”的真理,同時展現出創作人寫詞方面唯美的詩性,但那引人入勝的編排才是歌曲的亮點。
而在遊戲的第二回合「大千世界」裡,許嵩把眼界拓寬,邀請你我在這光怪陸離的世界裡,尋求事情的真相,保持純真的心靈,進而實現一個和平的世界。創作人以敘利亞作為故事的起源而言簡意賅的詞句則表達出立意深遠的主題,其中“連夜大雨”比喻烽鼓不息的時局,“溫柔的暴力”拋磚引玉,批判了一些勢力強大的國家借助人道主義攥取利益的不良動機。編曲人以鄉村藍調搖滾曲風混搭滑棒吉他和西塔琴的重疊並達到頹靡、失真的效果。增添的抖音聲效更是讓歌曲多了棱角分明的質感,交織成專輯裡最耐人尋味的“寶藏”。地球表層上發生的事如何一一辨清?在世界的背後是不是更遙不可及的存在?值得發人深省。
同樣使用顫抖音效的是譏諷社會現象的「重複重複」,但比起前者的一針見血,這首從藝術美學做為出發點的歌就顯得浮光掠影,雖然第二段主歌依然不乏些佳句如“名校名企奉上頭皮”、“天馬餵狗”等。
許嵩在此專輯裡嘗試以復古眼光回望搖滾樂、藍調、爵士的源頭。為此他聽了一萬多首20世紀60至80年代的歐美音樂,企圖將各種根源性的音樂元素結合,並通過配器的運用,注入屬於自己獨立的演繹和理念。其中擁有一百多年曆史的藍調就屬於不受任何形式限制的音樂風格,在表達上可任由你揮灑自如。以這個觀點來點評,創作人就顯得太過拘泥於形式,而忽略了藍調音樂即興性的特徵。以小號搭配電吉他的「九月清晨」以及歌手漫不經心的哼唱作為陪襯毫無違和感,讓人意猶未盡。或許許嵩參考了已故搖滾歌手萊昂納多·科恩具詩性靈氣的筆記,因此在專輯的收尾以“有心栽花花不放,無心插柳柳成陰”的古今賢文創作出了這首「柳成蔭」。作品顯露了歌手在心境和技巧上的成熟,縱然歌詞略嫌說教味兒多些,後半段具粗糲質感的華麗吉他彈奏又有點喧賓奪主,但把歌曲排在最末呼應了在這無常的人生里探險尋覓無價之寶的真正意義:得失隨緣,心無增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