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他和她,还有他们
半夜,一群颓丧的中年人齐刷刷的分享了一波朋友圈,听完之后我也试着写点什么。从音乐的角度,似乎增加了一些柔软和跳跃,好几首的编曲出人意料,(不知是不是北京呆久了,甚至杨老板的唱腔也越发普通话,笑)。音乐我不懂,不妄谈。
较之前两张专辑,在诗意上推敲词句,这张专辑无疑不是最具有文学性突破的。但让我感兴趣的是这张专辑在pk14整体的语境中的里程碑式地位。
我是从05年的两张专辑开始听pk14的,如果说从《城市天气的航行》开始,歌者进行了极具概念性的尝试,那么经过了《1984》奥威尔式的塑型,本以为pk14正一步步成为远离人群的“中年”,但《当我们谈论他的名字》反而大步踏回他们出发的地方。不仅极为写意的记录下一副2018年现实主义画卷,更把之前若干张专辑在文学性上连缀起来,使之构成一个pk14式的语言整体。
首先,歌者的视野从上一张世界1984的虚空游弋一圈,重新回归到了我们熟悉的城市街道上,回归了那个在现实街头半夜游走的青春期少年,敏感,尖锐,反叛,但是又带着巨大的绝望气息。在向左拐还是向右拐,还没猜到迷一样的未来究竟什么样,一不小心,我们的生活却成为了文学寓言最为贴切的案例写照。
绝望不仅在远方无名的港口、灯塔或荒原。还是我们熟悉的那些意向,暴风雨,绿色的大海和空无一人的街道。绝望就在想象出来的城市,看不见的城市,乌托邦的城市。门廊将会尖叫,台阶将会无限延伸,沙做的城市开始崩塌。在城市里,在凌晨三点拥挤的街道上,试图寻找他影子的秘密,在楼群和楼群的对话之间,听着自己听也听不懂的语言。
在pk14为我们歌唱的世界里,pk14为我们勾画了六个人的称谓,你和我,他和她,它们与他们。若果我们简单而务虚的理解,还是谁谁谁与谁谁谁。在这座城市里,人是按照亲疏远近区分的。
当他们有别于他们,或又成为它们。
“他们”实际上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pk14对于他们的态度永远是暧昧的,作为朋克,关心世界,关心年轻人和孩子们铸造的他们;作为后朋克,又唯恐被那种“他们”欺骗控制和打扰,尤其是在今天他们越来越成为它们或者它的时候。
在这座城市里,一面是迷惘的“他们”惹人忧愁,“看这盛世下的夜色,看这夜色下不知去向,不知所踪的面孔和人群。”是被资本被口号被流量被公共号裹挟的人群,人们急赤白脸的争吵,操纵着彼此听不懂的语言。这张专辑已经不再试图告诉孩子们,很多年前的孩子们早已和歌者一起长大,也许他们仍然是沉默的中年有着无辜的脸。
而造成这一切的又是集权的他们,“好像是站在左边,可是他们也像是站在右边。带着他们一贯的微笑,怎能不让人怀疑。”当他们”选出了七个人出发去赢得胜利,另外两个还在路上,其中一个不怎么说话,另一个总是变换模样。”在很多年前,歌者年轻的时候,还在徒劳的追问什么样的风在吹,但是到了这张专辑,早已对那些制造暴风雨的他们感到彻底的绝望,也认定了这将是一场死局。
“在乌云下,他们看不清前方的路,但是没关系,他们说反正他们从来也没有看清过前方的路”可以看到,歌者笃定他们将造就一片废墟,笃定了他们铸造的这世界的一切都不会改变。
在pk14的歌声里,你和我,无疑是朋友式的最为亲近的称呼了。你和我的对话贯穿了若干张的专辑,这种自问自答式的精神求索,实际上也是先知式的自我牺牲和宣告“一辆卡车正高速地驶过,我说我更愿意相信,这车开不到终点”这车是已经变成无名的红色的列车,这车也是“幽灵的快车,搭载的都是迷失的幽灵,你以为你到达的未来,但是却要学会去忘记昨天”在这里你,和“我”一样。
但在这张专辑的压轴曲目《因你知名》里,“那些谁也看不见的黑暗事情,以及狭小空间里的沉重呼吸,当我们说起你的名字,就好像是在谈论,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叫一声你,毫无疑问,却又给予了“我”的无上敬意。
好了最后谈一下pk14在这张专辑和其他专辑歌声里,还剩下的“她和他。”
姑娘和鲜花都是美好的象征,女字旁的她是绝望歌声中的一丝柔情,她是黑暗城市中的一条红裙,是暴风雨下摇曳的的点点野花。很多年前的专辑里,“她曾经心情不好,她发现这个世界的美、她伸长脖子去瞧。”“她说,嘿,你好吗,今天全国都放假”在pk14的早年专辑里,歌者还是青春期里病郁气质的大男孩,很大程度上歌都是写给“她”的。
但是世界不会因为你我而改变,她丢失了信仰,成为了是手拿鲜花的疯女人,所以在今天,面对这个荒谬的世界,“这只是一段漫长旅途中的短暂交谈,不会再有意外发生,也不会有可以跳跃的台阶,现在离伟大的梦的破灭,还有一段时间”于是“她说,那就让我们进入大海的深处,去建造一个没有他们的世界。”
在这张成熟的专辑里,“她”正逐渐的消失不见。而“他”还活着,依然热烈,依然不懂得掩饰愤怒、悲伤,依然会用尽最后的力气叫喊。Pk14的语境里,“他”永远是战斗着的,端着枪的,不畏惧走向毁灭的。“虽然他不得不放下希望试着让自己去接受这一点一点的失败,可是只要前面有光,他对自己说,你就总是会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在一个绝大多数的他们挤破脑袋想听从它们的世界里,pk14又把“他”送回去了青春年少,所以他就是我和你,“你是决定大声的死去,还是这样沉默的活着。”
在我看,新专辑连带起了全部专辑乃至一小搓人群的20年缩影,从躲在楼梯向左拐的病娇青年,走到了街上,试着站在风暴的中心,试着跳下红色的列车,试着逃出城市穿过河堤,最终又回到了凌晨三点的城市里。
让我感兴趣的事情是pk14的下一张专辑会是什么时候,会变成什么样,断断续续写了这些,写的很不好。因为文学、音乐和青春是很个人化的体验,而pk14恰好把这三者合而为一。而这个等待的过程,让我们歌者、听者、逝者和世界的一起烂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