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城市与我
第一次听惘闻的歌,是很久以前。第一次知道惘闻,是在大学。当时和朋友参加一个拍摄比赛,用了《Lonely God》做背景音乐,觉得这首歌很有灵气,在嘈杂的声音里,还有一丝温度与力量。
90年代初,摇滚正式宣布死亡。后摇,和陈旧的作曲风格完全不同,没有一句歌词,却给摇滚带来了重生的希望。音乐的自由,像一股新鲜的空气,让许多乐队在现有的文化沙漠里,甘之若饴。
所谓建筑,其实就是人与自然之间的中介,是人类心灵脆弱的、理性的庇护所,建筑如音符一样,起承转合,讲究对称,有严格的数学比例,有表达与韵律的美感,所以黑格尔称建筑是凝固的音乐。
而后摇,没有明确的表达,没有文字,没有语言,更没有规律。它本身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情绪,但没有直接的情绪指向。后摇的表达方式,就是———没有明确的表达。这个世界在你脑海里呈现如何的图景,主要取决于你对音乐的感知。况且在人生这个终极命题当中,每个人寻找的,其实都是关于自己的答案。
这种音乐上的投射,像极了城市。
人类对城市的情感,其实是在这座城市里生活时,人与人之间的情感。
贾樟柯拍的所有地方,都是他的老家汾阳。毕赣的电影取景,是贵州凯里。蔡国强最后放飞天梯的地方,是福建泉州。李志在南京创业时,有一个非常好的朋友,后来他写了一首歌《你离开了南京,从此没有人和我说话》。赵雷在成都卖唱时,会在玉林路的小酒馆写一首《成都》。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城市带给我们什么?摩天建筑就是城市吗?城市就是混泥土与钢筋吗?
城市,绝不仅仅是空间上的存在,而是立体存在于每个人的生活里。城市在人与人之间架构一层关系,可能会影响一个人的生活方式、独见之明甚至行为法则与情感模式,城市文化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流淌。
我刚刚从西站坐车,看见立交桥下破旧的居民楼上拉着一条横幅“还我家园”。网上有很多关于重庆魔幻现实主义的照片,高楼大厦的旁边,是破旧不堪的钉子户。
前不久去南坪,出租车司机向我抱怨,南岸区的建筑规划完全一塌糊涂,为了表面政绩顾头不顾尾,引进的开发商都是没有作为的投机者。我想起布努埃尔的电影《资产阶级的审慎魅力》里,家长焦头烂额地在警察局里寻找小孩,可小孩子正毫发无损地站在他们的旁边。如此一般的超现实主义镜头,正无时无刻地发生在我们身边。
城市的消失,不仅仅是建筑的消失。城市的变迁,也不仅仅是建筑的变迁。城市的车水马龙里,看不见的,藏起来的,没有人的,才是真正的“城市”。时间是残忍的,城市何尝不是?
看不见城市,所以我们要寻找。看得见“消失”,所以我们拼命四处寻找。我们在雪中寻找,在大草原上寻找,在飞机上寻找,在迪厅里寻找……城市无处不在啊。
得寻找得更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