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tchfork评论中文翻译:Lana Del Rey《Honeymoon》
Lana Del Rey的第三张专辑是她最纯粹的表述,亦是最具艺术性的。这件作品甚至比Ultraviolence更为黑暗,当她已经明显作为一名流行音乐人时,honeymoon就好像归属在Southern California Gothic更宏大的作品中,而且还把她一开始就一直在打磨的想法融入到一个完全释放的作品中。.
在专辑封面中,我们可以看见闪耀的明星,Lana Del Rey,好莱坞观光车中的悠闲乘客,粉红的太阳帽与墨镜在她的脸上遮出模糊的阴影,她正透过这片阴影凝视前方。作为一名艺术家,她从不避讳去用显著的手法表达自我,但是这张图太明显太露骨了——Lana把最丰满最真实的Lana表现出来。
因此,honeymoon甚至比Ultraviolence更为黑暗,而且其中的阴郁并没有因专辑时间太长而消散。这张专辑的内容有关于爱,但她唱出来的“爱”倒更像是沉重的哀痛。而且其中的浪漫更趋近于瘾——挖掘掩盖余生痛苦的瘾。在同名中,她轻声哼唱:“Our honeymoon/ Say you want me too”,她就像Brian Wilson演唱"We could be married/ And then we'll be happy." 那样迷醉般地对爱情满怀希望。专辑中的她纵情徜徉在美梦与现实之间暗淡无望的空间中,这种感觉从第一支饱含伤感的单曲无尽地绵延至下一首,但是这并没有延续到The Blackest Day,第十一首歌,honeymoon中停滞不前的忧伤在此已转变成一种极度的喜悦。在副歌的多轨和声中,她喘息一般的吟唱着“In all the wrong places/ Oh my God”。这一时刻是honeymoon中的情感巅峰,但它任然以丧曲的节奏演绎着,而Lana已经完全释怀地拥抱着心中最深处的黑暗情感,这便是歌中所描绘的释然。
专辑中满含忧伤的管弦乐所表现的宏观质感似乎是专辑的一大成就,但是也让专辑走进了死胡同:她的多愁善感以及戏剧性事物都回到了好莱坞黄金年代的电影中。管弦乐的音调设置堪称完美,而且超越了当前流行乐光景百万年;很不寻常,这是当代商业化如此复古的音乐中的流行文化标志。作为一名歌手,她听起来像回到了以前的Lizzy时期,当她身着秘书裙,站在A&R showcase的舞台上演唱着失恋情歌的时候,她看起来仿佛一名豆蔻少女,脸上看不出一丝愁人。她前两张专辑就好像是为了她独特的嗓音而在探索流行乐背景这方面进行的认真尝试,但是这两张都显得她过分紧张了,而honeymoon的编排把这个毛病纠正了过来。
honeymoon承认了我们的存在是为了什么,或者更确切地说,为了谁。它知道我们渴望的是伟大、悲伤、糟糕得一塌糊涂的爱情史诗。在歌中前一分钟进入副歌不是个常见事,而在副歌之前,一般只有Lana的人声,也许会配上一点吉他或是几轨弦乐。High By The Beach和Religion中的program鼓点等了将近一分钟才切进去,而Terrence Loves You中的鼓点就更加少了。很多歌的时长超过了五六分钟,而且特别地慢,让人有些犯困,也就是说,honeymoon这种慵懒之感理所当然地需要我们集中注意力,而且她这样做并不是错误的。
当她已经明显作为一名流行音乐人时,honeymoon就好像归属在Southern California Gothic更宏大的作品中——Celebrity Skin, Hotel California, The Hissing of Summer Lawns。她从头到尾都在唱这一类事物——混乱的街区,毒,交易关系文化(whore),对光的追求(God Knows I tried),还带着东海岸贵族口音(“scared”发音发成“skaaaahd”)。前两张专辑中激情的讽刺意味都已经被淋吸了,而她在专辑中听起来像是ABBA的Agnetha Fältskog在小睡时被叫醒,甜蜜而模糊。
就像Joan Didion所塑造的加州女孩Maria Wyeth(出自《Play it as it lays》),Lana唱得好像一个懂得“nothing”的含义的女人——在High By The Beach,Freak和Art Deco中,她超越了欲望,就好像她早已历经一切。Art Deco中她透彻锐利的话语倒显出几分残酷(you're just born to be seen),凝结着全专精华的部分莫过于那段漫不经心的乐句“You're so ghetto”在副歌中的亮相。这是专辑中少数音调不凑效的地方,否则就会让人感觉她投身进入她自己所创造的领域中。
打从一开始,她便被美国这一国度所吸引,而且玩乐似地尝试着各种美国文化,但是honeymoon为了挖掘出自己心中更为明确的事物,而不像以前简单粗糙地模仿Kennedy和在身后挂上飘动的星条旗。在同名中,她轻声唱道“We could cruise/ To the blues/ Wilshire Boulevard,”,她在此提到这个名字是很精明的。这是洛杉矶最老的大道之一,确立城市汽车文化的中心地,长达16英里,就像建筑评论家 Christopher Hawthorne写的“可以带你离开举世闻名的现代建筑,去往一片野草丛生的荒芜之地,已实现的夙愿通通抛在脑后,徜徉在街区之中”。
紧接其后的主歌中,她用“news”和“Pico Blvd”代替了“blues”和“Wilshire Boulevard”。Pico Blvd曾经属于工人阶级,它将Koreatown(韩人聚居的地方,好像雷女士也住在这)一分为二,贯穿Ecuadorian, Salvadoran, Russian, 和Mexican communities(也就是些外国人聚居的地方,和Chinatown差不多)。各种意象的并用显出她作词的不寻常与精明。在一句歌词所创造的空间中,她将这个无形而真实的城市设立在闪耀而精致的洛城中,透彻地将城中带着梦想奔流的人们绘成一副细致的脉络图。这让我们不禁想起初期Lana惹恼众人的本质问题——她太聪明了,她确切地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honeymoon将她所有的想法融入到一个完全释放的作品中。她早在达到最终梦想之前就已经认定了自己的方向;最后,她随着honeymoon的脚步到达了目的地。
转载自微博@Terrence_Sue_Rey
原翻译地址:https://media.weibo.cn/article?id=23094042290464216173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