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那個讓你看透天地的人

大年三十晚上九點多，我洗完澡，準備就寢（那天早上五點起床趕飛機），想起家人說王菲那英相隔二十年今年會再上春晚，便在電視機前晃蕩了一會兒，突然，她們就那樣紛紛揚揚出場。出來的先是《歲月》二字，填詞王菲那英，我駐下了腳，仔細盯著電視看。

說真的，曲子很一般，也毫無編曲可言，而詞顯然是上春晚唱給全中國人的料，但B段「你是讓我看透天地那個人」讓我霎時一懞，這句話猶如蓋印般刻進了我心裏，伴我渡過了一個年。我沒有拿出來和任何家人說，跑步時我抬頭想起了這句話，馬桶上我低頭也念起了它。我並沒有想這句話是菲姐還是那姐寫的、這個人於菲姐是誰，其實我心裏知道，就像我也知道這句話對我自己的意義。

到底一個讓人看透天地的人，他存在嗎？他是「人」嗎？看透了天地以後呢？我心裏永遠亮著一盞燈嗎？是為誰亮的？歌不好聽，兩雙生兒經不住歲月的考驗（應該啊！話説二十年前《相約九八》王菲梳了個中國娃娃頭...），王菲那對手套是菊花牌嗎...... 但以上困擾著我的思緒，使我又去把歌聽了好幾遍。

二十年過去，到了坐看雲淡風輕的年紀，她們交出的這份功課映襯了她們如今的澄明心境，一言蔽之就是「過盡千帆，歸來仍少年」。但我想説的是，王菲在她年輕時就是這樣了。她說「你看那山色湖光/你看那藍天白楊/看不到一絲渺茫」，她說「九月天高人浮躁/一切都好只缺煩惱」，她說「如果我還有哀傷/讓風吹散它/如果我還有快樂/也許吧」 ，可見她二十幾歲的心境已然蒼老，説什麽「歸來仍少年」當是笑話。但蒼老其實來自她的純然率真，率真到與世不容，率真到無人敢直視。 當然，當年的詞要晦澀得多，《歲月》相比起簡直就是「葉先生，說句真心話，我心裡有過你」，以前控訴的（藉林夕）「難道真沒有別的劇本」到今天「生活是個複雜的劇本/不改變我們生命的單純」，但縱觀之這麽多年來她的質是相同的。歲月逝去世易時移，有些東西確是「像旋律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