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约克的乌托邦--鸟啼笛奏下的爱，自然与力量

经过了充满创伤与哀怨的《Vulnicura》，比约克将自己的第十张专辑定义为一张充满大爱的"Tinder album"。虽然比约克希望新作品能够走出上一张专辑漫散的愁云，但在专辑的中后段，我们还是嗅到了比约克情感伤口再次挣裂后散发的血腥气味。 在先行单曲《the gate》中，比约克将情感的创伤具化为胸口的伤痕，她没有完全回避情感重击留下的巨大创口，而是将其转化为通往自己内心的大门。"And I care for you, care for you，If you care for me, care for me"比约克在具有视觉传递性的重音与合成器中交换着实体化的爱，呐喊着宣告自己爱人能力的回归，并向万物张开了自己的心门。与上张专辑通过VR效果进入比约克身体来感受她的痛苦不同，这次敞开的大门直通她的内心，一直到终点处的乌托邦。

《Utopia》的专辑封面为我们袒露了比约克对于新专辑的基本构想，手握的横笛与脖子处的笛孔代表了来自冰岛的异域笛音，这也成为了贯穿整张专辑的灵魂引导。而衣襟处依偎着的雏鸟，则是专辑中另一个不可忽视的自然之音。夸张眼影造成的巨瞳假象和兽毛质感的毛发造型一同为比约克赋予了深入自然的兽性。脸部精致而肿胀的装饰或像是生殖器又或是卵巢，代表了自然的母性与坚韧的女性力量。 相比于充满欣喜与力量的前半段，专辑的后半段的制作更加简易但内容却更加的纷杂。作为开场曲目，《Arisen My Sense》用磅礴的编曲讲述了比约克被爱唤醒的欣喜时刻，浑厚的合成器音墙被击打器炸碎在轰隆的低音之上，冲击着脆弱的耳膜，娓娓道来的弦乐则如玉手轻抚，急缓之间更得通透之感。 重获爱情触觉的比约克则在随之而来的《Blissing me》中就为我们描绘了一段灵魂交合却又不得实质的“电子情缘”，”Two music nerds obsessing Sending each other MP3s Falling in love to a song”，比约克用整张专辑中最优美的唱词勾画出了她与情人你来我往，互送“秋波”的音乐交媾。正像比约克说过的那样，专辑中充斥着”tinder”为代表的建立在虚拟化之上的恋爱关系。在《Blissing me》中，比约克对这种关系产生了猜忌与悲念。而在《Features Creatures》中，比约克则直接将关系的主体们解构成了一个个由标签所构成的生命体，同时也对爱情的实质产生的怀疑。《Courtship》则是比约克对自然与爱情的结合，人们在软件上轻易地决定彼此间的关系，让比约克情愿化作一条巨蟒，在富有仪式感的求欢之中用串满灵魂的爱情光束妆点自己的美梦。 除了对于爱情的思考，比约克还用几首轻巧而祥和的单曲表达着她对于自然地无尽热忱。集中在专辑尾段的单曲《Claimstaker》用宣布主权的方式来表达自己与自然的交融和共存，编曲中不再有自由的鸟啼与悦耳的笛声，仿佛比约克自己的嗓音就是自然的一部分，她本身便是万物的集成。与此相反《Paradisa》全部由笛声与鸟啼构成，比约克自己则隐匿于音乐背后，或者说音乐已经成为了她的化身。而《Saint》便是比约克对于音乐的最高礼赞，将音乐神性化，将自己对于音乐的热爱转变为对神的崇敬与虔诚，同时也贡献出了最为广阔和最为悠扬的和声与笛音，仿佛一队置身大地，身穿植被的唱诗班。 专辑的剩余部分则不再充满祥和的音符，充斥着上张专辑遗留下的愁怨，不过好在比约克发掘了暗藏在她身体中的巨大力量，让她更有勇气来面对黑暗的角落。近十分钟的《Body Memory》是比约克对于自我的一次回顾与剖析，在萧瑟的笛音与惊慌的鸟啼狗吠之中，比约克漫步于弥漫着浓雾的山区，思考着人生的挣扎，苦寻爱情的捷径，暗忖性爱基因，围困在城市的禁闭。每到危情时刻，约克的身体本能都能将她救赎，暗藏在内部的“身体记忆”成为她最本质而本能性的力量。《Loss》，《Sue me》与《Tabula Rasa》一脉相承，比约克再次揭开结痂的伤疤，回顾着旧情曾经的美好与如今的怅然若失。《Sue me》充斥着比约克的愤恨与无奈，然而力喝之后，她的坚韧更让人动容。与前夫的子女争夺激发出了比约克本能性的母爱，歌词之间处处可见她对于女儿的保护欲，这也让她更加坚定而勇敢地喊出对于前夫的斥责与挑衅。 《Loss》与《Sue me》虽然充满消极的情绪，但尖锐的笛声却一直没有被混杂不安的充满Arca风格的重击掩盖。两首歌曲之中，笛音逐渐变成默默支撑比约克的力量，来自于自然，来自于女性，来自于母性的坚韧，让她在混乱灰暗的斗争中取胜。《Tabula Rasa》则是充满慈爱的一场告白，比约克带着愧疚的腔调教导着自己的女儿，代表着母爱的笛声则贯穿着全曲，氤氲着深沉母爱的怜悯。 作为结束曲目，《Future Forever》再次回归祥和，比约克带着圣光的唱腔劝告着世人,” Hold fort for love forever We're just momentary vessels We're just carrying” 虽然历经重创，但比约克仍心存善念，真正地实现了自己的大爱之愿。 属于比约克的乌托邦也许无人能真正踏足，但从她的音乐之中，我们得以窥见这座乌托邦的一角，与自然的高度融合与统一，对于仁爱的追逐和坚韧的女性力量一定是其最为亮眼的景色。也希望比约克能够扫清来自尘世的暗霾，让她的乌托邦始终充满愉悦的鸟啼与悠扬的笛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