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阑深处重相见
在克拉普芬森林法兰西波尔卡。这串莫名其妙的文字在1989年的1月1日就已经在我的心底深深镂刻,从来没有过片刻的淡忘。
盎然的春意,悠扬的短笛声中有布谷鸟在歌唱。后来有很多次的1月1日,这美妙的声音由许多不同的大师来演绎。比如Georges Pretre。80多岁高龄的法国男人,用一种充满童真的欢乐重新诠释了这首乐曲。应该说很动人,不是吗?可是我依然固执的,不喜欢。
在克拉普芬森林法兰西波尔卡。再次怀念你——Carlos Kleiber,是你让我记住了前面那串莫名其妙的文字。无法忘记的还有你高大瘦削的身影和不经意的笑容,你充满魔力的手指恰到好处的挥舞,而后所有的音符都变得乖巧明亮。
当蓝色多瑙河的第一个音符从小提琴的琴弦上流泻而出,鼓掌声热烈的将演奏打断。而后,指挥转过身,对全世界说新年快乐。然后,蓝色多瑙河再次响起,完整的演奏,没有人再次把它打断。这是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传统吧?所有人都会这么说,因为这是每一任指挥都必然要履行的程序。可我知道,在1989年以前并非如此,因为开创这传统的人,是你。热烈而持续的掌声很可爱,但是它们不该不合时宜地响起。Carlos,你骄傲地制定着每一个程序。
那一年,你把我引领到一个不可企及的高度,从此以后,高处不胜寒,一览众山小。
一年又一年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似乎永不停息,但是,站在你所引领的那个高度之上,再也找不到只有你才可能带来的快乐。这世界上有的是指挥,说出去,个个都是蜚声四海的大师。Herbert von Karajan,多么的商业;Riccardo Muti,僵硬的亦步亦趋;Lorin Maazel,又是何等的谄媚而罗嗦......其实,他们都很好,他们都很伟大。可对我来说,他们最大的问题只是,他们都不是你。再也没有一个人像你那样,深刻而不陷晦涩,流畅而不落浮华;再也没有一个人像你那样,激情得像从天而降的瀑布,优雅得仿佛静夜的月光。
1992年是你最后一次接受邀请执棒维也纳新年音乐会,此后杳无音信,而后天人永隔。
不敢奢望世界上会再次出现一个你,生活只能在没有奇迹中平淡前行。下一个维也纳新年音乐会我依然会习惯性的准时欣赏,而你,也会继续在一个遥不可及的高度,继续着你的坚持和骄傲。
或许等到春暖花开,我就能听到悠扬的短笛和布谷鸟的歌唱。那是来自你的问候。
在克拉普芬森林法兰西波尔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