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于归为平凡

祝我们平日快乐 做平凡的人 这一个无常变换烟花世代 今天最难得 愿你平时都快乐 唱平凡的歌 庆祝短暂一瞬里纪念的永恒
听到孙燕姿唱这几句的时候,我的心终于颤动了几下。她是我那些年最喜欢的华语女歌手没有之一。我曾经为了她攒钱买每一张正版卡带和CD。后来她嫁给了荷兰人,我也辗转流徙来到了荷兰,无形中被生活涤荡淘洗。光阴似箭,很难想象多年后,我能再听到她的专辑。
少年时我总以为我异于常人,在课桌和讲堂上努力抬起头,以为世界会像她的歌里那样:《自然》,《和平》。我也愿意《相信》爱情总会是《真的》。燕姿的歌,影响着我的价值观,她教我《我是我》,要追求《我要的幸福》,因为《年轻无极限》。她甚至教我《反过来走走》,教我做梦。许多年来,我对于幸福的定义都那么简单,简单地就像她歌里所唱的一样:
我要一所大房子,有很大的落地窗戶,阳光洒在地板上,也温暖了我的被子。
只是时间太快啊,还没来得及细细做梦,孙燕姿已经成了孩子的妈。而我已经年过三十,早已经放弃了那些想要的梦,经历了那些单纯的,污浊的,简单的,复杂的爱。她的歌词,那些曾经的座右铭,早就在我的世界里摇摇欲坠,不再有那些深刻的含义,只不过是KTV屏幕上蓝了又白的字样。
我很难表达我再听到她的这张专辑的感受,我以为我会像少年时,在音像店的门口,手里攥着裤兜里的十几块人民币,为能终见她的下一张专辑而欢喜激动。会捧着那张色泽艳丽的卡带,小心翼翼地放进我的爱华随身听,按一下,就感觉天旋地转。然而我没有,我平静地点开Spotify,静静地听,直到听完了整张专辑。心里却不喜不悲,没有想象中的悸动。
我突然明白我老了,原来我再也不会为明星激动了,多可悲。
我们都对曾经的偶像有一种想当然的期待,我们希望她光耀大地,福泽心灵,能像曾经一样为我指点前路。然而我们发现,偶像也在时间的流逝中陨落了。专辑真的有那么差吗?我说不上来。我只是知道,我的感受不一样了。孙燕姿唱得更多的是自己现阶段的人生,《跳舞的梵谷》,梵高是荷兰人,《跳舞的梵谷》MTV里孙燕姿一直在寻找,试图找到色彩的平衡。其实这很对,年近40的她,生活状态更多应该是平静和反思。《风衣》就很反思,似乎在回顾人生中的亮点,冰岛的旅行作为MTV很适合。整张专辑前面几首稍微有点前卫,中期比较沉闷,直到《充氧期》才让人想起孙燕姿的快歌,但距离《超快感》或者《直来直往》的曲调还是缺少记忆点,不过专辑的最后两首,终于戳到了我的点:
《平日快乐》这首,应该是我整张专辑最喜欢的歌。它最符合我现阶段的心态,没有那么多喧嚣和drama,唢呐的配乐也仿佛只是在简单地庆祝,像每一日都可能发生的小小快乐。我想这也是孙燕姿自己的状态才对,生完孩子的她,事业或许不再是人生最重要的部分,而经历过十多年在外漂泊的我,也早不再会了所谓的幸福拼得自己头破血流,更多地是想拥有一颗简单的心,能感受到简单的快乐。
我想说,专辑不好不坏,像我和她共同失去的这十几年时光。或许这么多年过去,作为女神的她已经走下神坛,过上了自己的人生,而我也在时间的长河里沉沉浮浮,终于不再幻想自己异于常人。我们都终于归于平凡。于是最后那首极短的《极美》,那么低吟浅唱,反而真的《极美》,像是我们认清自己定位后,那种尘埃落定的安心。
璀璨的年华在飘逸 我们忘了沾沾自喜 最后在麦田里相聚 会集 别忘了落叶也归地 我们在麦田里相聚 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