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自愈:这才是天后40岁时唱歌的姿态。
燕姿老了,虽然我也不愿接受这个现实…
作为从《我要的幸福》听到《跳舞的梵谷》的歌迷,燕姿的老去也是自己青春的完结。无论是即将不惑的燕姿,还是而立的自己都是一种难以快速消化的情感和情绪…
从《是时候》起就有歌迷和乐评人认为燕姿的品味、机能都已经过时退化。甚至那张为歌迷而做的《克卜勒》都显得平淡无味。
可是,没有人关注的是燕姿是四大里唯一结婚生子还依旧坚持输出作品的歌手。
在我看来,这张《跳舞的梵谷》已经是燕姿自己主导专辑后成型而完整的作品了——《是时候》试探,《世说心语》《快疯了》以及《11》的突进又被《当冬夜渐暖》和《时光小偷》拉回平淡;《克卜勒》摸索,《渴》《银泰》《比较幸福》让她的慢歌转变基调,情歌开始逐渐消失。
到了《跳舞的梵谷》,这场阵痛终于结束。
听了好几遍新专辑,越来越明白燕姿在整张作品里表现的感悟,一次歌手的更年自愈。
你以为燕姿自己不知道自己的瓶颈么?
电音舞曲,摇滚嘻哈,小众民谣都在这个互联网的去中心化的氛围里被打碎成碎片。而她的励志歌曲,姿式情歌的受众还有多?
燕姿在采访时说过:
她认为这个时代的大潮流就在那里,你可以选择追随潮流,但是她更愿意做自己,即便没有在成为潮流的顶尖,但也依旧在潮流之外有自己独特的位置。
这是一种带有艺术史观的看法,当然我还没有底气将流行音乐看做标准的艺术。可是,燕姿的这种看法真的非常超脱,她完全将成败功绩放在一边,有试错的勇气。相信我,并不是所有歌手都有这样的态度,起码很少有歌手像燕姿这样用了十年三张专辑证明她的果敢和勇气。
而最后燕姿如何找到位置,拜托瓶颈呢?
她回到了孙燕姿的特点:成长!
很多燕姿的歌迷包括我在内,对她的音乐最大的感受就是“她唱出了我的感受,我的成长”。对未来憧憬时有《我要的幸福》,对现实失落时有《逃亡》,对爱情珍惜时有《祝你开心》,对恋情离去时有《我不难过》…她的歌曲伴随了一代人的青春痕迹,而如今她40了,那代人也为人父母。
她还要唱失恋,唱叛逆,唱自由么?
那也太不是一个40岁的天后该去表达的内容了,留给后生去唱就好了…
但话说回来,成年的我们又在想些什么?
成为父母的或许要为家庭劳碌,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健康的成长;依旧拼搏的也更加谙熟成人的世界,收起了叛逆多了些稳健;就算是对心底的感情有所戚戚焉,也会是私藏的会心一笑,或者无人处红了双眼。
绝对不会是难过时听《逃亡》大哭,失恋时听《我不难过》加戏的少年少女了…
你都不是戏多的孩子了,燕姿为什么还要给你唱那些青涩稚气的流行歌呢?
这几年,她结婚生子,设计了衣服又去学习绘画。生活的平静和丰富给了她新的人生思考。曾经的她是那个爱“追寻自由”的短发少女,如今她是目光温存的成熟女人。
这样的转变,这样转变里的挣扎,这样挣扎里的理智和疯狂正是《跳舞的梵谷》!
从开篇《风衣》对一路上身边来来去去的朋友的描写,其实也是对一路上自己取取舍舍的总结。这首歌不是“我想开了”而是“我自省了”。
这也为“自愈”这个主题提纲挈领…
紧接着,《我很愉快》继续把节奏放慢,有点《错觉》的质感,但核心的情绪更加悲凉。她唱到“我很愉快,流泪到天亮”就想是一种决绝的乐观,颇有点边缘性人格的体现。
这也是病入膏肓的预兆。
而此时她没有绝望,她认为这还是有可能的一种和解方式。于是,她问到“病一场,怎样?”
这是扪心自问,也是丢给听众的问题。
就在你还没来得及回应这个问题时,主角《跳舞的梵谷》就已经来临。甚至带着不容抗拒的姿态侵略而来。这让我想起了电影《入侵脑细胞》的剧情,我就想意识调查员一样坠落进了燕姿这首“疯态”的梦境里。
而后来从《天越亮,夜越黑》到《充氧期》也是她的个人态度和心里挣扎的过程。有乐观:再不安,也蠢蠢欲追。有困境:我梦见了一屋子人潮,都在胡闹。有洒脱:我不特别,不另类,但绝对热血。有煎熬:咬着牙我等后,任细胞在嘶吼。
你说燕姿有不有趣,她恨不得让你知道人生的所有侧面,喜怒哀乐都在她的语言里。而这些经历就是“病一场”的全部内容。
而“自愈”的过程就在《天天年年》和《平日快乐》两首歌。
如果还是磁带CD的年代,《天天年年》就是A面最后一首,即半程的结束。而这首歌是整张专辑里难得唱到男女爱情内容的,不过听听燕姿唱的内容还是激烈的爱恋和倔强的离别么?很奇妙,这首歌和《克卜勒》中的《尚好的青春》以及《是时候》里的《当冬夜渐暖》形成了一种工整的延续,那就是对青春时代离去的接受和告别。燕姿唱的正式我们后青春的必经之路,也是她告别旧情歌时代的必经过程。
我很喜欢另一首《平日快乐》,里面的唢呐声让我听到了编曲的大胆,也少了燕姿常用的苏格兰风笛式的形式感,颇有人间烟火的味道。
而这首歌的自愈过程不再是感情,而且更大的人生主题:她唱到日常生活的平淡乏味,也唱出这种平淡乏味的意义——生命自有它的准则,抓不住预测的可能…今天最难得。
其中hush用了一句“这一个无常电幻烟花时代”来形容当下的时代。而电幻烟花的数字虚幻感正和唢呐的人间烟火味儿形成反差,听完这首歌你就能感受到她对时代的抗拒,对生活的依赖。
这样的自愈让她的歌曲从细小的情爱痛苦,通向了开阔的人生视野。
如今的女歌手,蔡依林,蔡健雅,张惠妹以及萧亚轩都用girls power式的女权向和彩虹主题的挺同向寻找时代意义,虽然壮怀激烈又多彩博爱,但却容易落进窠臼。
而燕姿依旧她的主题,成长。
她用40岁时的成长经验唱出了新的内容,那就是我们到了这个年纪该如何面对自己的人生。还应该靠几首流行歌长大么?肯定不是,因此在最后的《极美》中,燕姿的歌词总结了从《风衣》到《平日快乐》的“疗愈过程”,我们和燕姿在麦田(指代专辑歌曲)汇集,极美欢庆。
她,还是那个不把自己放在中心的天后。
2004年的《Stefanie》里她唱到站在最顶端上,却失去光芒。
2007年的《逆光》里她唱到你就是光芒。
20134年的《克卜勒》她唱到藏在众多孤星之中还是找得到你。
她不再是《这一刻》里说着放心离开我的倔强少女,如今的她更像是我们许久不见的挚友。
那种感觉是什么呢?
《风衣》这样唱到:
像影子,像姓名
曾在一起,不在一起
都是感情
2017.11.18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