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与不变之间的魔幻人生

犹记得读书最多的时候是高中以及刚上大学，高中时用为数不多的零花钱买小说，买《十月》，买《小说月报》，做着种种文艺的梦，了解了些许现当代作家。刚上大学时只有一个小诺基亚手机，只能用来发短信，没有电脑，基本电子手段获取信息的途径也不发达，所以逼着自己在灰尘漫漫的老图书馆啃了好些英文书。再后来，有了电脑，除了看了无数porn，借着BT的发达，看了无数的电影，趣味偏向文艺，不喜欢恐怖、动作、科幻，也因为自己对性取向的探索，看了彼时能够看到的所有BL题材的电影，彼时甚至萌发了要去研究BL电影发展史的想法，当然后来没有实现，那时候买几袋干脆面躺在床上可以看一天电影，困，饿，但睡一天似乎又好了，那种抽丝剥茧后的疲惫身体在第二天冒出来在北方冷艳的阳光下，摆脱所有、往内紧缩、颓废而又无伤大碍的感觉，很好，哈哈。再后来，研究生的时候？人有些懒，有些困，对电影的热情开始减退，看不动电影了，一部要看好多次，每次中途都要昏昏欲睡，像《回归》那样的估计肯定是看不进去了吧，似乎也是从此时开始，人的心境开始改变，不再坚持很多东西，不再对抗，不再折磨和往前逼自己，吃吃喝喝，睡睡耍耍，很好吧。开始羡慕有钱人的生活。那两年似乎什么都没做，哦，对了，是从拥有智能手机开始起的那两年，开始用智能手机探索外面的世界，虽然也没敢装软件去认识基友。后来，去了欧洲，见过花花世界，开始认识各种各样的人，记得当时夏日的凌晨还一个人骑车回宿舍的路上，会停下来好多次，只为多认识一些人，彼时的心态大约是，随心所欲。探索阶段的自己似乎什么都不读不看了。再后来，工作了，微信朋友圈关了，信息和娱乐的来源局限在豆瓣、单读，单读好像也只有一段时间，是的，只有豆瓣。哦，不对，还有网易云音乐。因为看书的不能，开始听歌，算是打发一些零碎的时间，因为耗时耗力的工作占据了身心的大半，也达到了当时的目的，停止思考，浑浑噩噩过这几年。过得还算舒适吧，有钱可以花了，有自己的时间与空间可以支配了。这样的契机下听到了Cat Power，以及这张专辑里迷人的两首单曲。
回想起来，很早就应该认识过它们，很多年前，就去搜到了王家卫的所有电影，蓝莓之夜里就已经听过，而再往前推，高中时候，从《看电影》里知道有春光乍泄这部电影，从来不去网吧，对游戏毫无兴趣的自己，在网吧前徘徊了长久，进去之后在拥挤嘈杂的房间的最靠近门口看了一点片段，还是全片？记不大清了。那时的自己肯定不会知道，后来会沉醉于关于王家卫的一切。时间流逝里，不管形式的改变，有一种对安静、干燥、絮絮叨叨感情的执着的爱，而让人甚是遗憾以及揪心的是，一本书到一部电影再到一首歌，心绪繁冗已经无法专心去做纯粹的事情。
再说人，昨天写这篇的动机源于当时正躺在我床上的高中同学。我们高中认识，成为同桌，成为同寝。后来去不同的城市上大学，他应该是我逃到北京后联系的那么一两个旧相识。从18岁到目前的这么些年里，大概的几次重大的交集有，有一次寒假回家见面吃饭聊天，有一次他和一波同学来北京，一次我要保研了问他意见，一次和前女友的纠葛，而后就是现在了。彼时高中，他是身强体壮的同桌，比我有人缘，生活态度比较自由，两人因此就成了好朋友。当今年夏天他来北京出差时，晚上10点，他在全家门口等我，团结湖的晚上人来人往，白皙的商店灯光像布匹一样罩在他身上，起身，面向我，心中一惊，似乎第一次发现，怎么那么矮，还是严重的驼背，穿着短袖衬衫，谈起的话题都是股票基金，是当初那个抱着幻想的同桌吗？10月1号的时候，我在去沈阳的路上，他突然电话，裸辞了，没有找到任何工作。又过了几天，他接到一个面试机会，要来北京了，要住在我家，要我用公司的打印机给他打印东西，一切都来得很突然，要拒绝也很难。于是又知道他说这几天不洗澡了，身上有味道，头发白了很多，焦虑，唉声叹气不断，对于券商有一种执念，没有业余活动，想睡就睡，吃饭吧唧嘴。写这篇文字的开头时，他正躺在床上，哀叹与打呼噜来回并行，而我既无法刷软件，也无法太过吵闹，于是坐在我很享受他却不在想的地毯上写东西，感慨这过往。我在想，为什么我看到的都是他的缺点，是不是别人看到我也是这样？是他在变，还是我在变？不得而知。或许这么多年来，我喜欢的，他人还有我自己，都是那种对周遭绝美事物的热爱，或许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差异就已然这么大了。于是，一个朋友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