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衣欲湿话窦唯
他擅长暗藏杀机，却在做春风化雨之事：间听时音，春分抚琴，作山水清音图。
窦唯东游。
春早吁雨，暮良文王。
夏扇笛音，溪夜凉白，迷走江湖。
入秋，前咒殃金。
三国四记，五鹊六雁，八和九生。
后念观音。
箫乐冬炉，拨八段锦，天宫如晦，潸何吊？
镜花缘记。
间听时音，春分抚琴，作山水清音图。
一
埋头在黑暗里，全心全意听完一整张现场专辑，上一次是5年前的H.I.M.，暗潮汹涌的哥特摇滚现场，每首5分钟高亢的开头和魅惑的尾音都让人热血澎湃。最近的一次，是窦唯的《东游记》。长达50分钟的录音，没有歌词，甚至没有旋律。我甚至意识不到它从何开始至何结束。
我不了解窦唯，也不知道他或公或私被众人嚼尽舌根的过往。只是无意看到有人偷拍到他在北京地铁上的睡颜，觉得这个人真是看开了。结庐在人境，孑然隐于市。
我没怎么接触电子音乐。窦唯做电音的时候，火得不像样子，被一派乐迷奉为实验音乐之神。那时候我还在听古典，沉迷在ABA曲式的波澜壮阔里。那时候，村上的小说里到处是爵士乐的影子，我仍坚信他一定会走向古典乐。果不其然，甚至出乎意料，《1Q84》里杨纳切克的小交响曲贯穿全篇，诠释了A到B必然回到A的宿命主题。
一切尘埃都将落定，一切实验都将走向经典。
愿意将棱角磨成明镜的人，心有天地。
二
音乐人大概有两种，一种擅长演绎，另一种擅长创造。前者大多严谨慎重，要把感情埋进既定音符里。后者大半随性耿直，每一次诠释都在旋律之外。
窦仙儿肯定属于后者。甚至《东游记》录音版和现场版忍让人不禁惊呼：“是同一首曲子吗？！”无疑是。情愫是一样的，意念是一样的。怀抱古琴的她，携箫的她，持笛的他……他们是行游者，在途中遇见，不约而同，去同一个地方。
我是听众，却只是这场云游的旁观者。他们自吟自唱，偶有应和却寥寥寡言。他们不在乎路途遥远，只是每一段都走得清净自得。他们甚至不在乎终点，在每一次水穷处或云起时，也只做“‘善’‘诺’”一般的招呼，便各自欣然拂袖扬长而去。我跟不上，只能听着水，或者看着云。
三
不明确，自觉觉他；不思辨，有不二心；不做唯物唯心之分。向善，向混沌，向超脱，是东方美学。
他擅长暗藏杀机，却在做春风化雨之事。不说教，不定义，不解释。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听之如不闻，视之不足见，得鱼忘筌，得意忘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