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默，你的默。

离开之后，经常出现这样一个梦境，似你冷眼旁观，却分明有无奈之痕。无言中默，跟随在你身后，初慢，随后疾奔，喉管里有呜咽，还是跟丢了。草汁染衣，乱发盖面，双目惊惶，
于是呼喊，于是挣扎，汗水涔涔不愿醒来，想继续梦中寻找。不得。睁开眼，是家人之眼对视。同样有探寻与心疼。
如此反复，以为病态。
偶尔也还是在一片树林，灌木齐胸。夏季闷热，无名鸟树枝聒噪。你难得亲切，衬衫，右手放腰后，伸出来摊开掌心，掌纹深重，似邀约之作；握起，拇指和食指捏起，空中上下起伏，似打节拍，似一个心中乐章的章节，陶醉闭眼，天蓝风清。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那些冲出胸膛的疑问还是脱口而出。 始终始终没有答案。
于是，很多年了。
这样的梦躲了很多年，没有追赶，没有问话，也就似乎没有挣扎，没有记忆。
情境变幻，是在一个隆冬。大雪覆盖，万物凋零。默。
你我是游放到草原的旅人，夜幕中的车像搁浅在沙土中的船。一望无际的天地，人物俱微。像拥挤车厢内不得不拥挤的人，你我不得不再靠近。
一团火，一碗面，全世界的温暖都在这里。
粗燥的脸与风尘仆仆的装束，你我的皮肤找到原本的属性，那些娇嫩的精致从来与我们无关。而我们这么多年，话语、笑声从不相同，行走与心思更不会苟同，世界两端，默契着抵死不相交集。唯一确信都在不堪一击脆弱的环境中找强硬的外衣，想让自己活得真实无束粗狂一些，在这里得以实现。
然而，还是默。

"你愿意陪我浪迹天涯吗？"
你难得郑重感伤，右手放腰后，伸出来摊开手心，掌纹深重，握起，拇指和食指捏起，是一枚曾经亮过人心的金属物体。茫茫旷野，像一尊信仰。
我好似低首沉默，也好似走上前去，伸出左手。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