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唱搖滾

我曾經以為，搖滾音樂和搖滾精神，總是屬於年輕人的。一群中、老年男人嘩啦啦衝上台，搖頭晃腦彈結他，憤怒也好，抒情也罷，總歸看起來有些尷尬。後來，我發現滾石樂隊唱了那麼多年依然很瘋癲，古稀之年的Bob Dylan依然頻出新碟，不得不修正自己的偏見：心態不老，搖滾亦不死。

最近，搖滾樂隊Travis推出新碟，取名《Everything At Once》。這個蘇格蘭樂隊並不算高產，出道至今二十六年，僅僅推出八張唱片。Travis與我平時見慣的、另類乖張的搖滾樂隊不同，他們踏實低調，主唱Fran Healy的嗓音柔美得甚至有些甜膩，很適合唱一些夏日晚風中的懷舊民謠小情歌。

即使對於風格偏向軟搖滾的樂隊而言，主唱過於溫和的聲線以及樂隊近乎恆定的表演風格，都難以保證一個搖滾樂隊在競爭殘酷的樂壇永保新鮮。這也是部份樂迷對於Travis越來越失望的原因所在：當年聽歌的樂迷都長大了，各自經歷了殘酷或美好的一段人生，如果當年的曲詞沒有隨着成長，必然要面臨分道揚鑣的結局吧。

Travis新專輯中的旋律，與他們十年前甚至二十年前創作的歌曲，聽起來幾乎沒有差別。你可以說Travis眾人沒有太大的野心，只想好好地唱自己的歌、做自己鍾意的音樂，但過於穩定的風格，某些人而言意味着情懷與回憶，但在另一些人看來，這些永遠甜美昂揚的曲調恐怕會導向審美疲勞的窘境中。

有些人比如我，倒是很喜歡一直自我重複的Travis。聽了那麼多年，《Closer》和《The Boy With No Name》這些歌，已幾乎成為生命中難以割捨的部份。如果無端端Fran Healy玩起先鋒另類電子樂來，我反而會被嚇到也說不定。其實，音樂不就是為了唱的人和聽的人都覺得舒服嗎？哪來那麼多的條條框框呢？

（原文刊於香港《頭條日報》專欄「大夢聊音樂」，2016年5月15日。http://hd.stheadline.com/news/columns/525/20160515/4536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