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的皮肤
转自新浪微博
http://blog.sina.com.cn/s/blog_6a8a539b0102wder.html
85/100
我读巴尔扎克所写的《驴皮记》。发现它是《人间喜剧》中最诡谲的故事：没落贵族青年走投无路时得到一张能实现愿望的驴皮。但愿望一实现，驴皮缩小，寿命也随之减少。《驴皮记》最早成书，却超越《欧也妮.葛朗台》和《高老头》对极端场景的痴迷，获得了一种古老而神秘的邪恶。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对象征的选择：驴皮。巴尔扎克在债务与烟酒的浸泡中没有选择神灯和宝石来作为小说中欲望的中介，他选择了动物的皮肤。Le Peau de Chagrin，悲伤的皮肤是《驴皮记》的直译名。皮肤是切身亲密，但是当皮肤脱离了人变到了驴身上，它开始变成苦厄、原始与异教。驴皮的尺寸计量着人欲望的拓展，无论是善愿还是贪婪，它都缩小。2015年，PJ Harvey前往阿富汗和科索沃，了解那些血腥的移民与暴力史后写出A Line In The Sand的歌词：“ I make no excuse/ We got things wrong/ But I believe/ We also did some good.”在艺术上，这不是开脱。它就紧跟在8千人的死亡描写之后，更像讽刺。结论是什么？善或是恶的意愿是否重要？最后的反正都是失落到远古就存在的人类命运里去。
在新专辑The Hope Six Demolition Project（以下简称THSDP）中，我们最先听到的The Wheel几乎让人抱怨：来了，Let England Shake 2.0。虽然其中的铜管乐有The Words that maketh murder的宏观感，但是好好想想你上一次听到Harvey那么爽利地扫弦是什么时候？撇去她和John Parish的专辑，或许要追溯到97年的Send His Love To Me。当你细心地发现她要回归Grunge和Blues和弦时，专辑出来我们才发现，她跳过了Nirvana，甚至跳过了The Rolling Stones，直奔回了几乎还没有被乡村乐和舞曲美化的Blues中。她在Stories from the City, Stories from the Sea后又回到了美国，为华盛顿献唱了11首Let America Shake。
她的确又搞了一张政治专辑，protest album。但是她不谈让人厌倦的英国了，一个退不退出欧盟都make no difference的国家。她拿出人类欲望的驴皮，铺到了西方政治的荒原。
她没有再杀回那个911之前的美国，也没有重拾2000年时Big Exit里偷师Phil Spector所创的绝杀氛围——“都市大逃杀之末日黎明”。2016年，她的音乐是一封写给Robert Johnson和Howlin’ Wolf的情书。
听到在The Ministry Of Social Affairs中对Jerry McCain的That's What They Want副歌的采样，另外还有出现在River Anacostia中的传统民歌Wade in the Water时，很难相信有人还没嗅到这张专辑中浓浓的黑佬体味。凭着对这些素材的熟稔，也让我们得以理解整张专辑拖泥带水的Groove。 Negro spirituals（黑人灵歌）最初的发端是劳动号子。不供给舞蹈，于是它的节奏沉重且如同纤夫一样，跟随流水的节奏反向推进。劳动再劳动，剥削再剥削，苦厄再苦厄。前进并不追求情绪的高潮，而是稳健中享受着中间间隙一两秒转瞬即逝的休憩。徒劳的休憩。这种体力感十足的节奏就构成了THSDP的根基，比如今任何黑人做的流行音乐要更深远。
如同John Lee Hooker去到了Dr. John的Gris Gris里，把迷幻的糖衣剥去，却沉溺于其中路易斯安那与密西西比河畔的巫毒情绪。The Orange Monkey与Chain Of Keys在专辑里似领头羊般吐露着这一股潮湿似沼泽的气息。这种气息仿佛病毒一般，把借鉴爱尔兰民谣旋律的River Anacostia从大西洋拖到了曼查克沼泽的最深处。可Harvey偏偏嫌黑云密布还不够，像Tom Waits在Swordfishtrombones里一样，对那几处能够点亮歌曲的blue note采取一种几近漠视的态度。Harvey为切合词作，只在诗眼处稍作easy-listening的喘息。
即使有类似上张专辑post-punk吉他声墙和英伦作曲，是吹刮又咸又湿的海风。但藤蔓和泥土像困住阳光一样囚禁了他们。专辑始终浓烟密布，低沉且抑郁。但要感谢这种抑郁，得以让我们等到The Wheel——听到轰鸣的吉他、看到阿富汗天空中群起飞舞的乌鸦时，目睹抑郁和困苦粉身脆骨，如同死亡名单上出现280000个儿童。
THSDP中萨克斯风是最引人注意的Harvey的新乐器，虽然它与Jazz无关，但上头非常，准确狠毒。我总是想起Charles Mingus的Pithecanthropus Erectus，仿佛被五花大绑一般，管乐扭曲挣扎。其中器乐叫嚣与都市噪音交相辉映，一起咒骂现代社会。“直立猿人”这个名字和包装概念在音乐中加入了鲜明的返古姿态，mingus以期望用原始人互扔粪便的方式来表演鲜明的暴怒。THSDP何尝不是。
那自然要问：Harvey在愤怒什么呢？一张政治专辑，它给出了什么意见？
政治专辑在10年后只有三个（两个？）高峰：Shaking The Habitual展现了无政府主义运动的反扑和欧洲对左翼的热情重燃，MAYA用维基解密式的网络暴动几乎预言了阿拉伯之春。而Let England Shake没有那么激励和鼓舞人的政治意见，但紧接着爆发伦敦骚乱让这张专辑的现实意义瞬间可怕起来：对沉溺于消费主义的历史虚无和青年一代的无情抨击。
虽然他们达到了高峰，却更是断崖，无人再应。
近两年来的Protest album要算是黑人占了大头。To Pimp The Butterfly和Black Messiah都可以算是音乐精品。他们是黑人新运动的参与者，但是给出的观察总是心灵鸡汤，也很娘炮。前者自我认知，后者沟通理解。Beyonce的Formation也是只给了商业与操作经验，没有任何内容经验。
“A Deli Called M.L.K.”PJ Harvey在The Community Of Hope中这样唱。一家叫马丁路德金的熟食店！马丁路德金早就成为了black rights的代名词，雕刻到了美国的生活景观里。好似隽永的诗歌。可问题是马丁路德金在最后的时光里早就不困于黑人群体，反而去追求更广泛的民主实权。最后他被暗杀也根本不是种族主义的报复，而是因为他当时致力争取穷人和无产工人的权利。我很难理解，为什么黑人艺术家们还要认为他们有可能在美国式的西方民主里争取到平等。这么多年的经历早就证明了徒劳无数。需要新的西方，新的历史，才能拥从来没有享受过的自由。
说到抗议歌曲protest songs 的最高标准，就绕不开Bod Dylan。Dylan喜欢读新闻来写歌，除了他那些“挂瀑”和“望川”的 like a rolling stone式表达，他更像一个storyteller。不管是Hurrican的长故事还是Talking World War III Blues的梦中，他以介于散文和小说之间的行文，来用人物和情节抗议。Harvey没有太多把视线投射在当下。她采取了田野考察的方式，身体力行去到历史现场和平民生活中。她给出的视角是片段式的，景观式的。
The Ministry Of Defence中露出獠牙的吉他riff，在“They’ve sprayed graffiti In arabic/ And balanced sticks/ In human shit”连排泄物都不放过的描写中，把似乎是用砂做的阿富汗国防部捏碎。废弃的梳子、杂志、公交和孩子们都被她克制地写进歌词。这种白描式的写作在专辑中屡见不鲜。但是其中应用最广泛的诗歌手法，还是对比：The Community of Hope名称上的hope和歌曲中落败城区的对比，国家广场上长满草药的花园和妇女手中止痛药的对比（Medicinals），需要救济的穷人与就在咫尺福利事务所的对比（The Ministry Of Social Affairs）。
最荒诞的对比发生在专辑名上。The Hope Six Demolition Project原来为美国住房与城市规划部门于1992年在华盛顿启动的项目。政府拆除了大量贫民区建筑，承诺更好的居住条件。而接下来重建的高尚社区却公然以更高的价格销售，许多人因此背井离乡无家可归。冠冕堂皇的福祉却最后被欲望扭曲成了对低层阶级的麻木不仁。是得感谢民主的保障，官僚和资本家的欲望可以充饥。
忍受自由和民主的幻觉，穷人如同Near the Memorials to Vietnam and Lincoln中的群鸟看着小男孩抛洒食物腾飞跳跃，最后才发现他手心空空。忍受社会的漠视，Homo Sappy Blues里的上帝只给了流浪汉一段布鲁斯，让他为之而活。
第五首River Anacostia是整张专辑的核心之一。看似只讲环保，但是呢喃而出的“Wade in the water, God's gonna trouble the water”，为专辑注入了宗教性的原始性的责问，一瞬间变得沉重且尖锐。自然的古老意识开始映射人类政治的戕害和原罪。
那张驴皮不是从动物身上扒下，而是来自最广大的难民穷人，如同蚁群和畜生一般的穷人。他们的皮肤因为悲伤，因为民主的欲望，而龟裂收缩了。
Harvey的政治声明并没有什么承担，"I'll write down what I find"。但许多评论点出她只是单纯阐述，并没有解决。在我来看，这些大多是找不到措辞的批评。虽然她广袤的视野在一定程度上失去了焦点，停止了上张对历史事件的挖掘深度，但她的确是没有必要来做一个解决者。
Harvey之所以出色可以这样解释：如果说Bjork或者麦当娜会认为川普是希特勒再世并参加游行举办义演，Harvey就是认为无论川普还是希拉里都没有什么差别，连白眼也给不出。
但是这样的白描纪实性作品的艺术驱力到底能保值多久？她用纪实文学的手法去诠释，也许是拿出了诺贝尔文学奖的臭脾气“这部作品展现了XX民族的史诗”。但是这部泛民族的、都算不上史诗的诗歌小集回过头来看，很难成为她最好的作品之一。就像阿列克西耶维奇始终是二流作家，日瓦戈医生始终是猎奇冒险小说。值得庆幸的是，她始终走在了更为广阔的音乐生涯上。她的对比选手不再是Bjork或是Liz Phair之类的老三套，也不困于creme de la creme of alternative rock。“要是PJ Harvey 每说一次‘我不想重复自己’，英国人就每人捐一英镑，金融危机就不会发生了。”这绝对不是笑话，而是赞美，
http://blog.sina.com.cn/s/blog_6a8a539b0102wder.html
85/100
我读巴尔扎克所写的《驴皮记》。发现它是《人间喜剧》中最诡谲的故事：没落贵族青年走投无路时得到一张能实现愿望的驴皮。但愿望一实现，驴皮缩小，寿命也随之减少。《驴皮记》最早成书，却超越《欧也妮.葛朗台》和《高老头》对极端场景的痴迷，获得了一种古老而神秘的邪恶。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对象征的选择：驴皮。巴尔扎克在债务与烟酒的浸泡中没有选择神灯和宝石来作为小说中欲望的中介，他选择了动物的皮肤。Le Peau de Chagrin，悲伤的皮肤是《驴皮记》的直译名。皮肤是切身亲密，但是当皮肤脱离了人变到了驴身上，它开始变成苦厄、原始与异教。驴皮的尺寸计量着人欲望的拓展，无论是善愿还是贪婪，它都缩小。2015年，PJ Harvey前往阿富汗和科索沃，了解那些血腥的移民与暴力史后写出A Line In The Sand的歌词：“ I make no excuse/ We got things wrong/ But I believe/ We also did some good.”在艺术上，这不是开脱。它就紧跟在8千人的死亡描写之后，更像讽刺。结论是什么？善或是恶的意愿是否重要？最后的反正都是失落到远古就存在的人类命运里去。
在新专辑The Hope Six Demolition Project（以下简称THSDP）中，我们最先听到的The Wheel几乎让人抱怨：来了，Let England Shake 2.0。虽然其中的铜管乐有The Words that maketh murder的宏观感，但是好好想想你上一次听到Harvey那么爽利地扫弦是什么时候？撇去她和John Parish的专辑，或许要追溯到97年的Send His Love To Me。当你细心地发现她要回归Grunge和Blues和弦时，专辑出来我们才发现，她跳过了Nirvana，甚至跳过了The Rolling Stones，直奔回了几乎还没有被乡村乐和舞曲美化的Blues中。她在Stories from the City, Stories from the Sea后又回到了美国，为华盛顿献唱了11首Let America Shake。
她的确又搞了一张政治专辑，protest album。但是她不谈让人厌倦的英国了，一个退不退出欧盟都make no difference的国家。她拿出人类欲望的驴皮，铺到了西方政治的荒原。
她没有再杀回那个911之前的美国，也没有重拾2000年时Big Exit里偷师Phil Spector所创的绝杀氛围——“都市大逃杀之末日黎明”。2016年，她的音乐是一封写给Robert Johnson和Howlin’ Wolf的情书。
听到在The Ministry Of Social Affairs中对Jerry McCain的That's What They Want副歌的采样，另外还有出现在River Anacostia中的传统民歌Wade in the Water时，很难相信有人还没嗅到这张专辑中浓浓的黑佬体味。凭着对这些素材的熟稔，也让我们得以理解整张专辑拖泥带水的Groove。 Negro spirituals（黑人灵歌）最初的发端是劳动号子。不供给舞蹈，于是它的节奏沉重且如同纤夫一样，跟随流水的节奏反向推进。劳动再劳动，剥削再剥削，苦厄再苦厄。前进并不追求情绪的高潮，而是稳健中享受着中间间隙一两秒转瞬即逝的休憩。徒劳的休憩。这种体力感十足的节奏就构成了THSDP的根基，比如今任何黑人做的流行音乐要更深远。
如同John Lee Hooker去到了Dr. John的Gris Gris里，把迷幻的糖衣剥去，却沉溺于其中路易斯安那与密西西比河畔的巫毒情绪。The Orange Monkey与Chain Of Keys在专辑里似领头羊般吐露着这一股潮湿似沼泽的气息。这种气息仿佛病毒一般，把借鉴爱尔兰民谣旋律的River Anacostia从大西洋拖到了曼查克沼泽的最深处。可Harvey偏偏嫌黑云密布还不够，像Tom Waits在Swordfishtrombones里一样，对那几处能够点亮歌曲的blue note采取一种几近漠视的态度。Harvey为切合词作，只在诗眼处稍作easy-listening的喘息。
即使有类似上张专辑post-punk吉他声墙和英伦作曲，是吹刮又咸又湿的海风。但藤蔓和泥土像困住阳光一样囚禁了他们。专辑始终浓烟密布，低沉且抑郁。但要感谢这种抑郁，得以让我们等到The Wheel——听到轰鸣的吉他、看到阿富汗天空中群起飞舞的乌鸦时，目睹抑郁和困苦粉身脆骨，如同死亡名单上出现280000个儿童。
THSDP中萨克斯风是最引人注意的Harvey的新乐器，虽然它与Jazz无关，但上头非常，准确狠毒。我总是想起Charles Mingus的Pithecanthropus Erectus，仿佛被五花大绑一般，管乐扭曲挣扎。其中器乐叫嚣与都市噪音交相辉映，一起咒骂现代社会。“直立猿人”这个名字和包装概念在音乐中加入了鲜明的返古姿态，mingus以期望用原始人互扔粪便的方式来表演鲜明的暴怒。THSDP何尝不是。
那自然要问：Harvey在愤怒什么呢？一张政治专辑，它给出了什么意见？
政治专辑在10年后只有三个（两个？）高峰：Shaking The Habitual展现了无政府主义运动的反扑和欧洲对左翼的热情重燃，MAYA用维基解密式的网络暴动几乎预言了阿拉伯之春。而Let England Shake没有那么激励和鼓舞人的政治意见，但紧接着爆发伦敦骚乱让这张专辑的现实意义瞬间可怕起来：对沉溺于消费主义的历史虚无和青年一代的无情抨击。
虽然他们达到了高峰，却更是断崖，无人再应。
近两年来的Protest album要算是黑人占了大头。To Pimp The Butterfly和Black Messiah都可以算是音乐精品。他们是黑人新运动的参与者，但是给出的观察总是心灵鸡汤，也很娘炮。前者自我认知，后者沟通理解。Beyonce的Formation也是只给了商业与操作经验，没有任何内容经验。
“A Deli Called M.L.K.”PJ Harvey在The Community Of Hope中这样唱。一家叫马丁路德金的熟食店！马丁路德金早就成为了black rights的代名词，雕刻到了美国的生活景观里。好似隽永的诗歌。可问题是马丁路德金在最后的时光里早就不困于黑人群体，反而去追求更广泛的民主实权。最后他被暗杀也根本不是种族主义的报复，而是因为他当时致力争取穷人和无产工人的权利。我很难理解，为什么黑人艺术家们还要认为他们有可能在美国式的西方民主里争取到平等。这么多年的经历早就证明了徒劳无数。需要新的西方，新的历史，才能拥从来没有享受过的自由。
说到抗议歌曲protest songs 的最高标准，就绕不开Bod Dylan。Dylan喜欢读新闻来写歌，除了他那些“挂瀑”和“望川”的 like a rolling stone式表达，他更像一个storyteller。不管是Hurrican的长故事还是Talking World War III Blues的梦中，他以介于散文和小说之间的行文，来用人物和情节抗议。Harvey没有太多把视线投射在当下。她采取了田野考察的方式，身体力行去到历史现场和平民生活中。她给出的视角是片段式的，景观式的。
The Ministry Of Defence中露出獠牙的吉他riff，在“They’ve sprayed graffiti In arabic/ And balanced sticks/ In human shit”连排泄物都不放过的描写中，把似乎是用砂做的阿富汗国防部捏碎。废弃的梳子、杂志、公交和孩子们都被她克制地写进歌词。这种白描式的写作在专辑中屡见不鲜。但是其中应用最广泛的诗歌手法，还是对比：The Community of Hope名称上的hope和歌曲中落败城区的对比，国家广场上长满草药的花园和妇女手中止痛药的对比（Medicinals），需要救济的穷人与就在咫尺福利事务所的对比（The Ministry Of Social Affairs）。
最荒诞的对比发生在专辑名上。The Hope Six Demolition Project原来为美国住房与城市规划部门于1992年在华盛顿启动的项目。政府拆除了大量贫民区建筑，承诺更好的居住条件。而接下来重建的高尚社区却公然以更高的价格销售，许多人因此背井离乡无家可归。冠冕堂皇的福祉却最后被欲望扭曲成了对低层阶级的麻木不仁。是得感谢民主的保障，官僚和资本家的欲望可以充饥。
忍受自由和民主的幻觉，穷人如同Near the Memorials to Vietnam and Lincoln中的群鸟看着小男孩抛洒食物腾飞跳跃，最后才发现他手心空空。忍受社会的漠视，Homo Sappy Blues里的上帝只给了流浪汉一段布鲁斯，让他为之而活。
第五首River Anacostia是整张专辑的核心之一。看似只讲环保，但是呢喃而出的“Wade in the water, God's gonna trouble the water”，为专辑注入了宗教性的原始性的责问，一瞬间变得沉重且尖锐。自然的古老意识开始映射人类政治的戕害和原罪。
那张驴皮不是从动物身上扒下，而是来自最广大的难民穷人，如同蚁群和畜生一般的穷人。他们的皮肤因为悲伤，因为民主的欲望，而龟裂收缩了。
Harvey的政治声明并没有什么承担，"I'll write down what I find"。但许多评论点出她只是单纯阐述，并没有解决。在我来看，这些大多是找不到措辞的批评。虽然她广袤的视野在一定程度上失去了焦点，停止了上张对历史事件的挖掘深度，但她的确是没有必要来做一个解决者。
Harvey之所以出色可以这样解释：如果说Bjork或者麦当娜会认为川普是希特勒再世并参加游行举办义演，Harvey就是认为无论川普还是希拉里都没有什么差别，连白眼也给不出。
但是这样的白描纪实性作品的艺术驱力到底能保值多久？她用纪实文学的手法去诠释，也许是拿出了诺贝尔文学奖的臭脾气“这部作品展现了XX民族的史诗”。但是这部泛民族的、都算不上史诗的诗歌小集回过头来看，很难成为她最好的作品之一。就像阿列克西耶维奇始终是二流作家，日瓦戈医生始终是猎奇冒险小说。值得庆幸的是，她始终走在了更为广阔的音乐生涯上。她的对比选手不再是Bjork或是Liz Phair之类的老三套，也不困于creme de la creme of alternative rock。“要是PJ Harvey 每说一次‘我不想重复自己’，英国人就每人捐一英镑，金融危机就不会发生了。”这绝对不是笑话，而是赞美，
- 表演者: PJ Harvey
- 发行时间: 2016-04-15
- 流派: 摇滚
- 出版者: Island Records
- 专辑类型: 专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