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世界尽头《犬·人·星》
原文标题:A World That's Gone: Suede's Dog Man Star 20 Years On 原文作者:Matthew Lindsay 日期:2014-10-23 链接:http://thequietus.com/articles/16540-suede-dog-man-star-reissue-anniversary-review ------------------------------- 与世界、与现实、与Britpop,甚至与彼此相争斗,《Dog Man Star》创作和录制期间Suede处在一个糟糕的境地。但是,Matthew Lindsay认为,这张专辑最终成为他们的杰作。 ------------------------------- Bernard Butler在他West Hampstead的公寓,为Suede备受期待的第二张专辑制作demo,他们第一张同名专辑获得了水星音乐奖,是Frankie以来销售最快的首张专辑。在他手中,音乐以惊人速度涌现。Demo里到处充斥着大量、无休止的奇怪、扭曲的吉他线条,富有创造力的音乐近乎暴烈疾驰,怒吼着创造的欣快,哭泣着现实中的丧失与孤独。这一切有一个共同的目的:撕毁已被证明是Suede成功准则的蓝图。如他未来的朋友和合作伙伴Edwyn Collins所说,Butler想要“撕掉它重新开始”。 帮助他的不只是他的吉他,还有鼓机、钢琴和一台Roland SH-1000单声道合成器。他的品味符合他的天主教教养:有着至高胆识的唱片例如Joy Division的《Closer》、The Smiths的《Queen Is Dead》等旧爱,并列着明星自毁行为例如Marc & The Mambas的《Torment And Toreros》,还有Lou Reed令人扫兴的《Berlin》。《Berlin》有一段四声道的收尾,在最流畅的编曲里埋伏着现实的荒凉——对Bowie协助的成功前作《Transformer》的一种呼应,如Butler新发现的另一心头好Neil Young,《Berlin》是公然的反Glam。The Righteous Brothers的专辑《You've Lost That Loving Feeling》对这位精于鉴赏的音乐家产生越来越大的影响:流行乐的宣泄,弘大的管弦乐编曲,以及对于缺乏柔和的合作关系的哀叹,全被包裹在Phil Spector的制作中。声音的高墙在Butler的头脑中建筑起来,如此宽广,正如他和乐队同伴们之间凸显的隔阂…… Demo录音带被交付到海格特的Hampstead Heath,他的共同创作人Brett Anderson手中。几年前,两人在排练室面对面的即兴写出《My Insatiable One》等经典作品,节奏部分微弱的难以觉察。现在他们分处两地。然而,这一对合作者心中燃烧着火焰,意图创造出非凡、奇异、美丽,蔓延和扭曲的东西。他们仍然决心相互感染、相互攫取。有了从前那些给他们的表演赋予一种戏剧感的歌曲,现在他们正在发明的专辑是流动着磅礴乐章的巨制,一个有意为之的杰作。 Anderson搬到了新居所——Shepherd's Hill 16号的花园公寓——这个选择部分是出于迷信(16是他的幸运数字),部分是为了逃离Britpop的崛起,一个在很大程度上由他领头而迅速崛起的运动。他扭曲的英伦生活史突变为Suede的一部分。这是一个孤独的世界,因内讧而从内部分裂,完全的与时代精神脱节。深居于海格特,Anderson努力配合着合作者疯狂的野心,通过服用精神药物,看老电影和广泛阅读——从浪漫幻想诗人布莱克到反乌托邦的先觉者奥威尔和詹姆斯•巴拉德。音响播放的是Pink Floyd的《Dark Side Of The Moon》,Kate Bush的《Hounds Of Love》,以及一大批浅吟低唱的歌手和民谣女歌手,其中一位是男中音Scott Walker——他和Butler分享的一个新的音乐爱好。他的世界观放宽,想象力飙升,人际关系消解。他梦到自己坐在詹姆斯•迪恩的保时捷乘客席,在加州41、46号公路的交接点,鼓励他开得再快一点。此外Anderson的阅读深入好莱坞和巫术。不知何故他认为这一切终将成就一张流行唱片…… 专辑将被命名为“Dog Man Star”——Stan Brakhage的电影短片标题“Dog Star Man”的重新组合。这一变更很重要,“Dog Man Star”轻松的吐字里暗含诡计、符咒,魔杖的波动;它有着上升之势,正如Anderson所经历的,从住在公屋到登上舞台。这将是一张关于雄心的专辑,但也将是一张关于分裂的专辑。 Anderson家中,门诺派教徒唱诗的歌声透过地板传来,这是一个拒绝现代世界的基督教派,正如他的乐队拒绝当下的音乐趋势。出门右转投石之遥是当地图书馆,他从那里得到近来所有的阅读材料。走远一些,过马路,上山,就是Waterlow Park,成名之前他在这里写下《Sleeping Pills》的歌词。海格特公墓里,革命者卡尔•马克思的遗体安葬在这片枝繁叶茂的、富庶的伦敦北部飞地。但仍具有生命力的无政府状态等待时机出动,尖锐的城市现实时刻威胁着践踏海格特“Village Green Preservation Society”的田园生活。或者至少这就是Anderson所想的,谁知道呢?这些日子里他发现自己很难走出家门。 更接近城市中心的Covent Garden,制作人Ed Buller和一群人在位于Exeter Street的Joe Allen's共进午餐。这是一个受当地戏剧爱好者欢迎的就餐目的地,拥有地下餐厅、装饰有Liza Minnelli等人照片的裸露砖墙和优雅洁白的桌布。Buller正向他的同事们透露Suede内部充满摩擦的情绪。他感觉他将要制作的这张专辑将会是最后一张了,至少从目前的阵容看来。这群乐观的人们则预测这很可能会是一张令人惊叹的专辑。他们都猜对了。 早在Brett Anderson和Bernard Butler开始磨练他们的创作技巧的时候,就已经种下了Suede第二张专辑《Dog Man Star》的种子。“这是一张我们一直都知道我们会做出来的专辑。”Anderson说。早期作品如《Pantomime Horse》和《The Drowners》的B面曲目《To The Birds》具有极度的自信,歌剧般暴涨的高潮,转换速度如同小型交响乐;《Where The Pigs Don't Fly》中止-启动的序曲几乎有着君王般的存在感。这是兼具平衡感与企图心的音乐,是要求被听到的音乐,来自一个要求被看到的乐队。在舞台上以及歌曲中,两人锻造出了几乎有心灵感应的、兄弟般的团结。根据John Harris的《The Last Party》里Butler的回忆,他们吸一样的香烟,穿一样的衣服,贴心的Butler会陪伴Anderson乘地铁回家。 1993年7月,在他们首张专辑发表三个月之后,Suede与电影导演Derek Jarman合作在Clapham Grand举办了一场艾滋病公益演出。这次演出是他们到当时为止场面最盛大的,加入了大提琴、钢琴演奏,以及嘉宾歌手Chrissie Hynde和Siouxsie Sioux;Jarman导演的超8毫米胶片影像在乐队身后的屏幕上闪烁。Jarman曾为Suede的启发者The Smiths和Pet Shop Boys拍摄录像(两者都在Butler当初所响应的吉他手招募广告中被提及)。这不是一场小型演出,而是一个大事件,是乐队将进入至高无上的阶段所做出的手势。他们接下来将要发表的是一首长达八分半钟的独立单曲《Stay Together》,包裹在大插页唱片封套中。但正当Suede提升到了既保有“高雅艺术”又获得商业成功的稀薄领域时,他们开始瓦解…… Brett Anderson如享乐主义者般欣然接受Suede在英国及其他地方所收获的,把他的衬衫撕碎的狂热崇拜。和贝斯手Mat Osman、鼓手Simon Gilbert一样,他享受成功。Anderson已经从偶尔磕点E和吸大麻烟卷发展成为相当严重的用药者,关键问题是他认为药物和他的歌曲创作之间存在关联。另一方面,Bernard Butler对名望感到恐慌,因音乐行业里的单调工作和乐队成员沉溺于老一套的摇滚明星荒淫行为而恼怒,关于Suede的报道里所描绘的Brett Anderson的角色也令他越来越迷惑。 Suede巡回到世界各地演出时,Anderson和Butler关于乐队的想法变得更宏大了,如同他们之间的差距。Anderson在京都的寺庙听到佛教僧侣诵经,决定要鼓动类似的催眠般的声音揭开Suede第二张专辑的序幕。Butler在试音时演练新的音乐素材,riff和鼓的蓬勃声音充盈了空旷的大厅。这是一段野蛮而结实的重击,他想要重新创作并运用在接下来的Suede专辑里;这是把Suede的公众形象当作出气筒暴打,给首张专辑里头重脚轻的声音致命一击;这是生的、生动的噪声,将要撕裂平静的歌曲,给录音配上丰富的纹理。在录音室以外,那些空旷大厅是唯一听到Butler演奏Suede新曲的场所。 1993年9月Suede展开第二次美国巡演时,悲剧袭来,Butler的父亲去世。他飞回家参加葬礼,然后即刻,精神错乱的返回纽约,继续后来所有人都承认应该取消的巡演。极度悲伤和想念着他留在国内的女友,他进一步远离了乐队成员。由于过于年轻,药物带来的头脑过于混乱,以及过于英国式的个性,Anderson害怕试图安慰Butler只会进一步损害他们脆弱的关系。受困于他自己不久之前的丧母经历,他转头看向别处。Butler在巡演途中和工作人员待在一起,精神恍惚之中不断地创作。他不知道的是,Anderson也在使劲写歌,在舞台上,Anderson和Butler的竞争日益激烈。在纽约的最后一场美国演出上,他们凶猛展示着互相要胜人一筹的作风,以至于只有一个唱片公司代表胆敢在后台接触他们。 回到伦敦的同时,Britpop已经如火如荼——自从Anderson被放在英国国旗背景前并附上一句不太文雅的“美国佬滚回家”的标题出现在《Select》封面以来。Suede巡回演出给他们打开一片广大的远景,从京都诵经的僧侣到好莱坞潜规则的暴行。当他们的主要对手Blur巡回美国时,人们的注意力集中于所谓的“英国形象”(60年代中期美国黑名单英雄The Kinks引发了一场类似的英格兰中心的切换)。前Suede成员Justine Frischmann组建了一个新乐队 Elastica,《Car Song》使人理解了她的新音乐和老乐队的区别:一个朴拙、活泼的两分半钟的后座嬉闹,与《She's Not Dead》的倦怠前戏形成鲜明对比,后者是发生在汽车里的爱情悲剧。 再往北,在谢菲尔德,Pulp以愈发如罂粟般的形式结合了Mike Leigh电影片段与钢铁城市的人造遗产。在曼彻斯特,两兄弟站在一个叫做Oasis的乐队前面。Noel Gallagher在收音机里听到Animal Nitrate,受其激励而写出《Some Might Say》——未来的冠军曲目。Oasis的标志是英国国旗的漩涡,The Roses的抽象表现主义简化并体现出一种新的民族自豪感。到了1993年底,Anderson盯着NME封面,连同一句引述/标题:“英格兰让我发狂”。封面上他的身后不再有英国国旗,同样的在《Dog Man Star》里也不会有关于炸鱼薯条店的歌曲。 1993年9月,在Butler的父亲临终之际,乐队录制了《Stay Together》。前半部分是一段radio-ready小夜曲,情人拥抱在末日阴影下的颂歌,Disco假声的副歌以及Butler残酷的嘎嘎作响的吉他穿透朦胧的梦幻声波,充满了萨克斯风和上升的合成器音符。后半部分是一段延伸的结尾,用Butler的话说,“一条走向更深、更深处的隧道”,是《He's Dead》高潮杀戮的宏大后续,多声道的悲伤宣泄。 在很多方面,《Stay Together》是Butler的baby。他将他所有的痛苦灌注在这首歌的录音中,在录音室里花上几个小时。在美国巡演的混乱中,Butler通过一张《After The Goldrush》拷贝发现了Neil Young。这个到处漫游的加拿大人所代表的一切与Suede公众形象形成鲜明的对比,Young过载效果的电吉他,丰富的颤音,在野蛮噪音和易碎之美之间倾斜,反映了他自己相对立的创作冲动。Young也有退出乐队的习惯。 如果这对合作者,用Anderson的话说,“一体两面,像两只暹罗猫在争斗”,那时候吉他手在这场权力斗争中占了上风,音乐接管。对于乐队的内在动力可以说是造成了一个难题,按照Ed Buller所说,“当歌手不唱的时候,你怎样证明音乐呢?一切归根结底是乐队对于是否该停止演唱意见不一致。” 尽管Anderson抱有疑虑,这首单曲顺利驶进第三名——他们到目前为止的最大成功。一如既往,《Stay Together》的B面曲目也是大胜,优雅的原声乐器演奏的《The Living Dead》,歌词则是关于药物成瘾者,以及光芒四射的赞美诗《My Dark Star》。Anderson和Butler受到鼓舞,“我们可以做出一张美丽的、由衷的专辑,包含像这样的歌曲,而不是充斥着《Metal Mickey》”,Anderson说。 到了1994年情人节那天发行的时候,《Stay Together》已是旧作,《Dog Man Star》的写作正在进行中。Anderson谈到“唱片艺术家是疯子”,疯狂的、创造性的沉浸在录音室手艺中,扩大摇滚乐的词汇表。贴近Butler心灵的是Martin Hannett,他制作Joy Division的作品时不是记录演出实况而是在录音室现场将声音分离——毫不夸张,他迫使Stephen Morris孤立的演奏架子鼓的各个部分。Butler要通过和鼓手Simon Gilbert无尽的排练实现歌曲的情感力量,最终过于简练的交流引发不快,Simon扔下鼓槌(失手砸中BB的吉他)。 Butler的不耐烦部分来源于他渴望把源源不断的想法搬到录音带上(当时他说“音乐一直在我的头脑中浮现”),在它们被遗忘之前。到了合成器阶段,他对Ed Buller在Moog上旷日持久的编制极为恼火,于是买来了Roland SH-1000。“他通过踏板推动,立刻就弄出了非常棒的声音。他那样是如此的有创造力,”Buller说,“有两个想法在他头脑中穿梭,歌曲和配乐。” 在Shepherd Hill 16号紧闭的大门背后,事情变得越来越古怪。Brett Anderson正在重读刘易斯•卡罗尔的《爱丽丝镜中奇遇记》。卡罗尔,变质童话故事的作者,制造药物梦幻的作家。作为原初的迷幻,卡罗尔的著作深深影响了60年代的大多数迷幻音乐,The Beatles的《Lucy In The Sky With Diamonds》,Pink Floyd的《Julia Dream》和Jefferson Airplane的《White Rabbit》,都是Anderson喜欢的音乐。Anderson的许多新歌,像《The Asphalt World》和《Black Or Blue》,是送往卡罗尔迷人故事里的兔子洞的自传。扭曲的、E刺激之下的三角恋的粗粝感,失败的爱情和种族间的张力带来一种超脱尘世的眩晕感,与通过信箱送来的愈加感性的音乐相混合。Suede的新专辑将开启一场极度卡罗尔式的繁荣:“Dog Man Star took a suck on a pill/ And stabbed a cerebellum with a curious quill”——这些歌词也暗含某种Crowley的符咒。Crowley的恶魔魅力预示着“摇滚明星如魔术师般的力量”,这是Anderson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拥有的,但他渴望更多。 在另一首新歌《Daddy's Speeding》里,他将《爱丽丝漫游奇境记》的卡罗尔引向好莱坞巴比伦的詹姆斯•迪恩。卡罗尔的药物之梦撞入一辆汽车,伴随着巴拉德的《撞车》,Anderson的“green fields”和“death machines”唤起巴拉德贫瘠的现代景观。另外丢进一点Kenneth Anger对于好莱坞可憎一面的揭示。意料之中的,Brett往他的日常用药名单添上LSD——天堂地狱之药,开启知觉之门的工具,最不Britpop的毒品。 同时他也沉浸于布莱克,这位浪漫的诗歌预言家在作品中诉说关于分裂的自我和国家的“幻觉”。布莱克的诗句,比如“With Sorrow fraught, My notes are driven; They strike the ear of night, Make weep the eyes of day”在《Daddy's Speeding》里得到呼应,“Sorrow turns his eyes to mine/ Sorrow breaks the silent day”,《老虎》里的“water'd heaven with their tears”贯穿于Brett的“the tears of suburbia drowned the land”。 在更一般的层面,布莱克的《经验之歌》深入英国灰败的下层社会,正如Anderson在新作中所经常做的。《Dog Man Star》的整体感觉,是一场即将发生的暴动、世纪末的毁灭,以及被剥夺公民权的叛乱。《Introducing The Band》让二十世纪死于暴力之手,下一首歌《We Are The Pigs》唱到:“eye of the storm”——世界炽烈燃烧的快照,“waking up with a gun in your mouth”以及“police cars on fire”。对Brett而言,未来是个荒蛮的所在,有着“of a boot stamping on a human face forever”的奥威尔式想象,Anderson从奥威尔的《动物庄园》借来一些野蛮的意象放入《We Are The Pigs》。 Anderson新作中这种即将来临的恐怖可能是扫荡这个国家的鲜活的暴力暗流,历经多年保守党统治,不平等在这里仍然随处可见;也可能是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恐惧,害怕离开房间,害怕有谁在敲门。有一段时间,这位歌手一直住在一座纸牌搭建的屋子里,一个过度颓废的、他不安的感觉到随时可能崩溃的地方。他精神不稳定,因为Suede的成功,因为与共同创作人的关系。在《This Hollywood Life》里,叙述者请求从摇滚明星空洞颓废的生活中解脱。Anderson未曾到加州去目睹这样的堕落,这是在他身边发生的事情。 Anderson对于电影中的人物比现实世界中的更能感同身受。一个舞台上的明星,他在私生活里消解的人际关系让他旋转进入一个疏离的轨道。他转而与银幕为伴,就像他的新歌中荷尔蒙过剩的青少年只能依靠色情想象,“Heroine”乘着拜伦的诗句而来。Anderson每天看《Performance》,被隐居的摇滚明星Turner(演员是现实生活中的摇滚明星Mick Jagger)和逃亡的歹徒Chas之间的冲突牢牢吸引住。 《Dog Man Star》将是最电影化的唱片,其中出现了詹姆斯•迪恩,借用了白兰度主演电影的标题(《The Wild Ones》),甚至在《Heroine》里把玛丽莲当作一个维纳斯/阿佛洛狄忒原型。Butler的音乐是他到当时为止最视觉化的,“歌曲和配乐”,按照Ed Buller的观察。好莱坞将以最随意的方式缓缓进入这张专辑,Anderson和Butler都在录音室看电影,《The Asphalt World》结尾处碰巧出现电视频道切换和持续的背景音,能听到1954年的彩色电影《Woman's World》里Lauren Bacall的声音。 这般由着内心深处情感牵动,如此宏大的姿态,显示出这个乐队不怕从大处着眼。Anderson关于歌词的想法越来越不可思议,同样还有他的欲望和野心,想要写出一首美国冠军歌曲,一曲扫去日间电台广播声浪的常青颂歌,一个能埋藏在他所写的那些人们内心深处的显著的天才之作。一首为结婚的恋人所写的歌,一首把主妇带离日常苦差的歌,一首他一直试图写出的歌。有一天他成功了,写完《The Wild Ones》的标题和歌词后,他带着一种愉快的眩晕在海格特四处游荡。唯一的问题是,Butler想把它拖出晨间节目的领域,用一个延伸的结尾部分深入外界,借助一台Leslie cabinet支撑着Anderson。 正如Butler的音乐在欢乐和悲哀之间曲折行进,Anderson的新作充满矛盾——受到LSD扩展的想象和看到新大陆的推动,连同旧有的Suede主题和Anderson过去经历的牵拉,以及郊区的坟墓和等候在窗前的家庭主妇。无论《Introducing The Band》穿越美国和欧洲走得多远,或者《The Power》飞越“far over Africa”和“endless Asia”,城市边缘生活对于这个英国心灵仍然具有无可避免的影响。“Don't take me back to the past”,Anderson曾在《Stay Together》最后的咆哮中请求道,但往昔的影子永远存在于《Dog Man Star》。 为了吸纳这些相悖的事物,Brett歌词的观点变得越来越支离破碎,往往呼应着Brion Gysin/ William Burroughs发明的,Bowie在他大部分后Ziggy时期作品里采用的剪切技法。Anderson个人的剪切-粘贴风格在《Introducing The Band》和《Killing Of A Flashboy》里最为显著,以此处理他自Suede成立就开始吸收的过于丰富的文化、化学和地理的刺激物。这是倾诉出他的混沌世界的唯一方法,在Suede新demo里,他将其运用在自由联想歌词的草稿上。这种方法并不生成具体含义,而是利用单词语音、节奏上的潜在可能性描绘形象,由他的潜意识来掌管。《Dog Man Star》在极端暴力与柔情、高度浪漫与孤立、演化与瓦解、雄心与自爆之间戏剧性的切换,使得它像是人类情感的大型剪切。这一切以某种方式流动起来,如同一首庞大的歌。 《Dog Man Star》的排练在Jumbo进行。音乐体现出从首张专辑的巨大飞跃,登上音乐和情感表达的新高度。有一些问题,《New Generation》的Pretenders/Blondie式强劲节奏一度听起来不像专辑里那么好,显示出Butler和Gilbert之间关系日益恶化。更多争议来自《The Asphalt World》,至少在一开始设想的是,作为一个共鸣风格的从旁窃取者,Butler到当时为止对流行音乐三分钟规则最大程度的超越,让音乐走入一个不同时间区域的探索历程。据说它被炫耀为一个十八分钟的乐章,Butler如今对此作出辩解,称他一直打算编辑。 3月22日乐队进入Kilburn的Master Rock录音室,Butler朝九晚五的来录音室工作,Anderson更多是在夜间,两人运行在完全不同的时间轨道。为了确保Butler舒适,能够顺畅快速的将他源源不断的想法放进录音带,专门建了一个有两张沙发、电灯、电视和地毯的房间,这种无拘束的安排后来也运用在这位音乐家自己的录音室里。 Anderson和Butler都将自己沉浸在Scott Walker大量的Wally Stott orchestrated Scott 1-4,专辑越来越远离流行歌曲榜顶端,深入某种存在主义的、自我书写的孤独。Walker歌里的人们一天到晚唱着无声的歌做梦,就像Anderson歌里的那些人一样。Walker第三张专辑是Anderson一个特别的最爱,这张专辑不但有《Big Louise》(“保证起鸡皮疙瘩”,Anderson说),更多还是诠释Jacques Brel的歌曲,其中一首《If You Go Away》将直接影响《The Wild Ones》。 不满于自己的声音,Anderson深入研究那些“在音乐和情感范围里将歌曲变成戏剧”,用低声演唱的歌手和女歌手:Walker,Sinatra,Piaf。他的声音早已经暗示着一个内在的伤感歌者,而现在这些最“能称之为歌手”的歌手将使得Anderson远离绞窄的伦敦腔——制作人Ed Buller所说的他的“Tommy Steele”嗓音,研磨出一种更深沉、丰富的音色。听到《The Wild Ones》蓬勃的序曲,你也会像Anderson听《Big Louise》的时候一样的起鸡皮疙瘩,歌手成为乐器的总指挥。 最令人吃惊的是《Black Or Blue》里撩人的、磕巴的假声,它是专辑里隐藏的亮点。Ed Buller回想在他制作人生涯明确的顶峰,第一次听到这些声音的时候,“从听到Bernard的和弦开始,你怎么也料想不到。这是什么呢?这不是流行音乐,是更有野心的,就像拉威尔,人声的旋律。”在他的时代很少有歌手,独立音乐背景的更是一个也没有,可以在声带上做这样的冒险。当然也没人会像Anderson在《Still Life》里所做的那样,让人声超然于40多人的管弦乐队伴奏。Butler铺设了一个背景声道,60年代飘飘然的巴洛克风格,所有电子琴和洋琴的声音如瀑布般倾泻(Andrew Cronshaw),从Nitzsche为Buffalo Springfield /Young所做编曲及Walker《Montagu Terrace》那里继承的仿造管弦乐。在Anderson的手里,《Black Or Blue》变得更圆润,有点像Brel的香颂,但或许最类似于Prince的《Condition Of The Heart》,一首像《The 2 Of Us》一样谈论“money buys you everything and nothing”的歌曲。《The Power》连同《New Generation》显示出一种名义上来自Prince的影响,而在《Black Or Blue》东倒西歪的卡巴莱歌舞里这种影响更为深远,在脚尖上旋转来面对读NME、灌啤酒的Britpop正统(那句“I don't care for the UK tonight”说得更为明确)。这是百老汇的领域,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浪漫悲剧,而不是雷丁音乐节的那些东西。 这些表现显示出对于歌唱,对于尝试,对于匹配他的音乐伙伴、co-star的胆识的完全承诺。在录音室里,Anderson会陷入角色中,花几个小时完善《Daddy's Speeding》标题句的语调,直到第二个单词听起来像是一辆“加速的银色轿车”——他甚至试图让歌声成为可看见的。 他们的生活可能隔离开来,但Anderson和Butler仍可以通过歌曲来对话。Anderson听到Bernard在钢琴上演奏一段悲伤的音乐。这声音是人们在失去中探寻方向,如同他们的手指在琴键上寻找方向,美丽、感人、令人怯步。某种程度上Anderson必须要用字句使音乐优美,这样才能做到公正。 它成为了《The 2 Of Us》,一首关于“孤独的身居高位”的人们缺乏爱的歌曲。对歌手而言,这是拥有财富/失去浪漫的世界里的场景,是从“lonely wives of the business class”的视角歌唱。它有关人与人之间一旦他们的梦想成真就会显现的鸿沟,有关《Dog Man Star》的雄心里隐藏的危害——面对成功时败坏的人际关系,有关“alone, but loaded”。 当《The 2 Of Us》完成,它优雅的面具便滑落了。歌曲内在的歌声变得响亮起来,钢琴和鼓像回忆一样不停唠叨。叙述者徒劳的召唤她疏远的伴侣,“through the rain”,唱着一首无声的歌,在那“prison of a house…the illness comes again”。她可能是住进大房子的《Sleeping Pills》里的家庭主妇,也可能是Shepherd's Hill 16号里的Brett Anderson。这是关于人类无力沟通的歌曲中最畅所欲言的一首,由害怕互相交谈的人们创造。它膨胀至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尾声,泪水湿透枕头,像Lou Reed的《Caroline Says II》一样盛大。Brett再一次迎接音乐的挑战,写出一首绝望的在马路中间遇到壕沟的歌,像Radio 2一样让人听得不安。像The Carpenters《Rainy Days And Mondays》,Don Mclean《Vincent》和Nilsson《Without You》,但又有The Smiths《Asleep》的寒意吹过。 乐队在录音室复制现场演出的概念也存在于Butler的头脑中,他热爱舞台的程度几乎跟讨厌巡演的程度差不多(就像同样撤退到录音室的The Beatles)。《Introducing The Band》是潮湿的近似迷幻药。它始于一段跳动旋转的噪声,是地球上最大的唱片旋转在唱针落下之前的声音,是来自于The Human League《Black Hit Of Space》怪异的黑胶碟片的声音。在Butler的原始demo中,一段节奏循环隆重的踢打着展开,贝斯声线搏动,氛围合成器噪声流淌。然后Bernard的吉他声加入,像是对Mcartney运用在《Strawberry Fields Forever》淡出部分的模拟西塔琴的单色锐化。这是1967年冷漠的欧洲人结满冰霜的声音,是《Pepperland》遇见Joy Division《Closer》的庄严架构。Anderson开始他人声的咒语,一部分《Future Legend》的末日先知,一部分《Magical Mystery Tour》。稠密的自由联想双关语召唤出性、暴力、药物和创造过程的影像,全部包裹在对于一个走向虚构舞台的变异乐队的热闹吹嘘中。《Performance》的电影场景穿过歌词:时髦的暴徒,开裂的鞭子,血和枪。但随着部落节拍持续,正当Anderson的颂唱妄自尊大的断言,以及用歌手本人的话说,“一个乐队能够获得不可阻挡的力量”,一段采样循环撕裂了他完美想象的产物。 “I'm dying”似乎无休止的重复,像《西藏度亡经》里的表达方式。即便在一开始,终点就已临近了,正如Anderson越来越多的末日歌词里所赞同的(他还参考了The Pistols在Winterland的谢幕演出,这是另一个有着燃烧能量的乐队)。这首歌是《Dog Man Star》的雄心/瓦解的完美揭幕:一个乐队的声音登上新高度,呼吁世界性的舞台,因为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奇怪和濒临崩裂。这首歌是崇高的恐怖,现代性的轰鸣声在《Un Chien Andalou》——Bunuel的电影中切割眼球,机械的野兽蜂拥在《Celebes》——Max Ernst的画作里。 有一首本应该但没有得到最终剪辑的歌曲,是作为《We Are The Pigs》B面曲目的《Killing Of A Flashboy》,集合了乐队走向摇滚乐的尝试。一个踏着红色皮靴的流氓摇滚乐手,有节奏的重击拍子和野蛮的riff把Ziggy拿走的暴力带回到《发条橙》。Anderson后来会因为他随便的押韵和胡扯的自由联想招致嘲笑,但在这里他是对的,“heavy metal stutter”,“killing machines”和“fake tans in aerosol land”,这一切给暴力景象涂上艳俗的漫画书般的色彩。 作为一首在现场演出中特别受喜爱的歌曲,录音室版本的特色在于分段的中间八分之一,从“Athena loves your body”的“aerosol land”传来的谋杀邀请和关于海的想法相混合,荒谬之中有一种关于名声的“straw dog”观点。结合《Daddy's Speeding》里詹姆斯•迪恩死亡的场景和《This Hollywood Life》对名利游戏的厌倦,使得Brett只不过是在享受逍遥快活这个看法变得复杂。他是这国家里一个刹那的偶像,或是崇拜炫耀与卖弄,或是想要扼杀它们。“Flashboy”“shitter with the pout”本可以恰当的作为Anderson在名声的破碎镜子里的形象。 《The Asphalt World》是这张专辑的基础,也是专辑被改名成“Prog Man Star”的祸首,当时它远比现在听起来更像是一记猛击。不只Butler在朝着这个方向使劲,《Dark Side Of The Moon》和Kate Bush《Hounds Of Love》的B面都曾是Anderson在一段时间里的最爱,歌曲持续进入到下一首,是一种在漫游中寻求搭建人类相互沟通桥梁的英国音乐。 《The Asphalt World》是Anderson/Butler通向外星球的轨道到达终点,是一首迷宫般的史诗,把Anderson现实生活中的三角恋放进音乐的星际航行之中。一架风琴网罗了红灯区肮脏的街道,就像The Doors给《Taxi Driver》配乐。Gilbert的鼓点真正出色——源自与Butler之间关系紧张的时期,猛烈敲打如同踏入地下世界的足音,Butler的吉他声暗中徘徊,像一头豹在展开杀戮之前舔它的爪子。悲伤,有点肮脏,有点邪恶。标题来自1950年John Huston导演的《The Asphalt Jungle》——梦露早期的一部电影,并稍加改动。B级片情绪加上Ed Buller的混响,造成听觉上反复的明暗对比。 在这湿雾笼罩的场景调度之外,Anderson笔下骨瘦如柴的乘客坐在出租车后座去往“the ends of a city”,伦敦瘾君子被重塑为无情的吸血鬼。到了第二阶段,他的冰人送来融雪,情节复杂起来(“she's got a friend / they share mascara / I pretend”)。Butler风暴中飘摇的吉他唤起关于The Beatles最后时光的回忆,琶音充满遗憾。等到歌中人物来到“the winter of the river”,诗意的字句、灼热的歌唱和残酷的音乐一起获得一种超越,一切仿佛纠缠在一起,令人眼花缭乱。在此Butler实现了“兴奋、悲痛、感性、平衡”的音乐,它是《Parklife》无懈可击的愤世嫉俗光泽的对立面。 Anderson和Butler在《The Asphalt World》里都进入了新高度。Butler的吉他作品是他到当时为止最好的,多方面,除了意识到它在歌曲中的位置,还知道应该何时撤退、何时进攻。Anderson在歌词方面取得胜利,成为能够把握细节和蛛丝马迹的叙事者。他的声音有巨大力量,可以不费力的从冰冷转向痛彻心扉的悲叹。他在听说另一种背叛之后录制了这首关于因爱生妒的歌。 录制《Dog Man Star》期间,Butler内在的压力自始至终在累积。压力来自于把他的音乐理念注入录音带,来自于摧毁Suede最初的视野并代之以某些令人兴奋的东西,来自于要以没有反讽、全然美丽的东西取代Blur的音乐。在他身边尽是妥协和折衷,制作人不停告诉他该做什么,他的乐队同伴制造不出他在头脑中听到的声音。他几乎怨恨每一个在他的交响曲上演奏和歌唱的人。他感觉自己像是“处在悬崖边缘,知道自己将要坠落”。他不想在《Dog Man Star》上退让,他想开辟一条宏伟的出路。 Butler向《Vox》杂志谈到他的不满,在Suede团体里造成震动,但它也触发了Anderson在《The Asphalt World》里绝佳的人声表现,打破了同伴之间的沉默。这个采访甚至可能是Butler试图与他的老朋友发起对话的最后手段。Anderson和Butler解决了这件事,同意回头继续他们的征程。分裂再一次发生,他向Anderson发出最后通牒:让Buller走,或者他走。Ed Buller已成为Butler音乐目标的另一障碍,他在技术上所知越多,就越是对这位制作人的工作感到愤恨。Ed Buller的一部分任务是在Butler和他的乐队同伴之间斡旋,以保护他们的利益。出现一些关于让Chris Thomas给这张专辑混音的讨论,他的简历中包括The Beatles、Roxy Music、The Pistols和The Pretenders,都是Suede的路标。感觉被逼入了绝境,Anderson称Butler在虚张声势,他觉得Buller不是Butler真正的问题,作为Suede一员才是。结婚后不久,Bernard就离开了Suede。 风呼啸而过,一扇门砰然关上。爆发之后一切归于平静,如同《Dog Man Star》里一首未完成的杰作的尾声。Suede的其余成员松了口气,参与一曲《The Girl From Ipanema》的铜管乐合奏。《Dog Man Star》没有Butler也必须完成。由于合同义务,他在Konk留下了一些可以叠加的录音,虽然现在Ed Buller怀疑它们实际上是用过的。部分是有益的,毫无疑问。《The Wild Ones》扩展的结尾部分被删除,Anderson和Ed Buller制作了一段哀伤副歌的人声循环,粘合上Butler的钢琴录音让这首歌淡出而收尾。这使得曲调流行化,在《You Do》(Butler和David McAlmont的单曲)最后Butler一个相似的尾声部分感觉就要浑然一体的多。 忽略后半部分的妨碍,《The Wild Ones》是Anderson和Butler最好的歌,是前者最爱的Suede时刻。他蓬勃的序曲伴随着Bernard闪耀的冬不拉——这段配乐录制于室外他爸爸的旧汽车前盖上。歌手和歌唱移到舞台中央发表一首民谣,穿燕尾服乘上喷气机的弦乐和歌词在别处吹落哥特式壮丽表面的蜘蛛网。这是一首满含奢侈渴望的流行曲(Roxy的《Oh Yeah》,ABC的《All Of My Heart》),伴随着鞋跟上满世界美国音乐的尘土。“它是逃掉的一首”,Ed Buller现在这样讲,认为这首歌本该作为专辑的预告。 他们甚至自己尝试在未来的一首B面曲目《Whipsnade》里加入Lee 'Scratch' Perry的dub动态。但其他歌曲遭到损害,其中一首暂名为“Banana Youth”,仅停留在demo阶段。乐队围成圈,再次成为一个整体来演奏它,召来一个录音室乐手复制Butler的部分。他能够熟练的复制但少了一种无形的品质,极度缺乏Butler所触及的深度。这里所讲的是《The Wild Ones》和《The Power》,两首歌都被视为闪耀在这张黑暗专辑中的明亮碎片,在Butler手中它们更加朦胧阴暗。两首歌都以淡出的方式结尾,而Butler的歌曲在尾声部分则是一场破坏之后归于沉寂(再次体现Buller/Butler的差异,前者视其为能做些在舞台上做不到的事情的一个机会,后者视其为一种逃避)。这也反映了Butler的技术,实际上demo听起来比专辑里剪切后的版本更加大气,尽管专辑中多了丰富的弦乐编曲。 这是一首令人愉快的歌曲,全景视角,无限慷慨,走向亚洲,“fields of Cathay”和“pebbledash graves”,“the wings of youth”和陷入罗网。如精英颂歌般开启了生活,它是《Dog Man Star》雄心所展现的一副笑脸,关于两手空空的来创造一些东西,灵感来自左翼政治。第二篇章在欢呼中敲入悲伤的注解,谈到“for a screen kiss”的生活,真正孤独的人寻求不可企及的拥抱,以及归属于“a world that's gone”的“English disease”。向前可以追溯到早期《Pantomime Horse》的草稿,“gone”已经差不多成为Anderson词典里最受喜爱的字眼,它把失去,麻醉般的遗忘和浪漫的投降融为一体。 这恰似Britpop让人回想起1966年的光辉岁月,回想起世界杯的胜利和左轮手枪,回想起一个黄金时代的英国——仅真实存在于文化的棱镜中。你禁不住认为这些都被悄悄处理了。不管怎样,在这里语气是想往的、温和的,而不是责备的。或许是想起他的父亲朝圣到匈牙利收集作曲家弗朗兹•李斯特坟墓上的泥土,以及在纳尔逊生日那天升国旗的景象,Anderson柔化了焦点。《The Power》用它自己的精妙方式为90年代的“普通人”颂歌指明了道路,例如Oasis的《The Masterplan》,The Verve的《Bittersweet Symphony》。 在另一方面,《New Generation》对Ed Buller而言是一场灾难。Martin Chambers/Clem Burke鼓声中溃散的骑兵,多层次的流行袭击都令《New Generation》听起来像是确定无疑了。但它被糟糕透顶的混音毁掉了,“我职业生涯中最差的”,制作人坦言。后来《Trash》被看作是对这个浪费掉的机会做出纠正。“吉他在它的声道上是惊人的,但在歌曲中没体现出来,”他承认,“录音带本应该交给别人,I was shot。” 这张专辑的混音是匆忙完成的。Ed Buller声称,存在于原主人那里的要远好于实际显现的。显现的成品听起来是地下的,浸透在Butler-baiting的混响里。多年来,这种缺陷成为这张专辑独特魅力的一部分,甚至成为声波的粘合物将其凝聚在一起。 有些时候它是合适的。《Heroine》模糊的混音,暗示着一些曾经发光的东西已经变得有点腐朽了,适合这首关于色情,关于完美肌肤的闪烁影像,关于孤独、肮脏欲望的歌曲。歌中孤独的青少年渴望着招贴画女郎,她们存在于一连串不真实的爱情歌曲里,在某处有一条线索连接着Kate Bush的《Idealized Man With The Child In His Eyes》,The Who关于手淫的《Pictures Of Lily》和Tubeway Army的虚拟性爱预言《Are Friends Electric?》。 Butler也缺席了《Still Life》的管弦乐编曲。这首歌在第一张专辑的最后阶段就已经被构思出来,是Ed Buller听到的又一个潜在的巨大冲击。它原来的形式是采用少量原声乐器演奏的民谣,配得上同《Bewlay Brothers》、The Smiths的《I Won't Share You》相提并论,用“glass house”和“an insect life”对应Scott Walker《Big Louise》里的“fire escape in the sky”。但它泪水沾湿的刚毅更进一步,带着不加掩饰的感伤和浪漫,《Still Life》听起来像一株常绿植物,是一首可能成为Housewife's Choice的关于家庭主妇的歌曲;它有前Beatles时期的心碎,Orbison《It's Over》的歌剧构造。写出这首歌是为了在《Stay Together》之前发表一首填补空隙的单曲,它成为1993年Glastonbury他们那场成功演出的结束曲,当时Bowie正在准备出场。但当时还没人确定该如何编排。那些Scott Walker的专辑提供了一些引导,Walker的后期编曲Brian Gascoigne拿到这首歌,在温布利的CTS录音室指挥伦敦交响乐团。每一个人都被这次经历——40多人的交响乐团演奏Suede歌曲的声音所震撼。它将成为这张专辑落幕的终曲,Suede宽银幕野心的临别赠言。这首歌的特色将是一段庄严的尾声,一个最后的鞠躬,像声望似的翻腾起伏。 失去Butler的监督,所有人都承认管弦乐编曲陷入华而不实的camp领域,尾声是主犯,“电影化但老套的方式,”Osman说,“它是一艘我们无法掉转的远洋班轮。”坐在混音台,Ed Buller称赞Gascoigne的工作,但认为这是一个Spinal Tap的时刻。管弦乐队的声音埋没了一首不错的歌,以及Butler的吉他(有大量有意思的多声道噪声,大多数几乎听不到了),《Sleeping Pills》则恰恰相反。回头看只有Anderson和Butler共同表演这首歌的辛酸往事,原声吉他逃走了,歌手上升的声音受挫,很难不去想有些东西已经失去了。 “人们因此而记住你,很难得的让你觉得这么做是个好主意”,如今Osman这样说,因为了解到有许多人爱它的最终版本。这也许是对于《Dog Man Star》,90年代中期摇滚乐里极其显赫的一员,唯一合理的结论。老套的多愁善感在它那伴随着痛苦的语境下听起来是暖心的。 被问及出现在他歌曲中的家庭主妇,Anderson回应说,他的母亲应该算一个,他亲密的认同那些受困和逃离的感觉,照惯例与家庭主妇的郊区困境有关。Sandra Anderson和她强烈的艺术家性情,很可能就是Suede丰富性的根源,浪漫的内在生活被限制在单调的外部环境中,你不禁觉得她就在《Still Life》里面。但出现在最终版本里的是Peter Anderson,他的古典音乐和他儿子在楼上制造的无政府主义朋克的刺耳声音相抗衡,最终他赢得这场响度战争。《Still Life》的最终版本把Anderson和Butler带回他们听着宏大、悲伤音乐的童年。 一些无政府的朋克精神重新浮现在《Dog Man Star》第一首单曲《We Are The Pigs》里面(标签要用“New Generation”)。Butler日后哀叹他竟然给一首名叫“We Are The Pigs”的歌曲提供了音乐,而他那令人眼花缭乱的炫耀是给Brett的暴乱的完美配乐,随着闪电般的solo撕裂Peter Gunn式喇叭的巨响,自我夸耀的人类沦为动物。早期单曲脱离华丽进入一种部落式跺脚,对着一个残酷世界点燃火柴的无政府主义快乐被赞美诗的悲哀复杂化。 如同《Gimme Shelter》,它是暴风雨般的摇滚歌曲,凝视着“不在掌控之中的中心”。它伴随着操场上唱诗的声音燃烧,城市中心的压力如同一个民间恐怖故事,召唤出《The Wicker Man》、《蝇王》和“围着篝火跳舞”的景象。它达到第18名,在一定程度上由Suede造成的“或者前十名或者失败”的气候中,算是一个平庸表现。 这张专辑发行于94年10月。唱片封套显示出《Dog Man Star》在当时是多么“漂亮的不合时宜”。原本的设计是一张剧照,取自帕索里尼导演的《索多玛120天》,一个兽欲、野蛮、耸人听闻的故事,被认为过于伤风败俗(《Animal Nitrate》的封面原本可能来自他的另一部电影《猪圈》)。《Dog Man Star》最终采用Joanne Leonard 1971年的摄影作品《Sad Dream On Cold Mornings》和《Lost Dreams》分别作为前后封。 一个裸体正面朝下卧于床上,这是从世间逃脱、从前一晚的无节制中恢复的避难所,是性与梦的场所。这个卧室场景“发霉、饱和的美”(Brett),蕴含着可能的内在和无限,就像《Performance》里Turner的镜子房间。外面的世界不过是远处一个开放的窗口,血管状的树枝流血般的渗入情境,如同电影里的叠加画面,窗外有神性在徘徊,承诺着奇迹。甚至还有一层透明的薄纱笼罩,和Turner床上的一样。这是一个迷人的影像,不仅巧妙总结了《Dog Man Star》悲伤、暧昧、神秘,与性有关的世界,也体现了Suede在自我毁灭的绝望和天真的乐观主义之间波动,潮湿的肮脏和丰富的浪漫同时并存于他们的歌曲中。封面令人不适的迷幻感、病态的绿色色调与Britpop的波普艺术再现形成鲜明对比,几乎与Suede早期单曲的外观设计同样醒目(参见Manics用于《The Holy Bible》的Jenny Saville肖像)。它看起来就像Hipgnosis给Jim French专辑《Hand In Glove》制作的封面。 专辑收到大量的赞扬布告、五星评论、接近天才的宣称,这些由Savidge和最佳公关机器制造的大肆宣传是有道理的。只是偶尔这些反应试图把这张专辑硬塞回Britpop议程,“太多关于詹姆斯•迪恩的歌而缺少关于James Bolam的歌”,Stuart Maconie半是反讽的评价也扯出一个错误的类比,以The Beatles/Beach Boys跨越大西洋的共生关系类比于Suede/Blur狭隘的竞争。《Dog Man Star》的销售量大大低于首张专辑,之后的单曲也未能超越《We Are The Pigs》令人失望的位置。有人嘲讽它频繁出现在二手唱片商店,在游戏场上没有Suede的位置。但无论如何《Dog Man Star》都不会参与Britpop派对,它将呆在家里,宏伟壮丽的被搁置一旁,像Miss Haversham一样在本应该被庆祝的时候却被判处流放,在它那阴暗的混沌之中隐退,一个乐队的幽魂再也不复存在。 一个新乐队取代了它的位置,Suede和一位名叫Richard Oakes的17岁吉他手积极投入到艰巨的演出中,证实Anderson本质上远比他纨绔的公众形象所显示的要坚定得多。宣传这张专辑时,Anderson提出音乐不是关于竞争、赢得战争或地盘,而是关于艺术,接着他立即收回了这个说法,“不,它是关于在三分钟半里感觉很棒”。这一观点的变化打在Suede核心的张力上。 Suede下一张唱片《Coming Up》就完全是关于感觉很棒。霓虹灯式流行曲《Trash》和McAlmont & Butler单曲《Yes》的关联在于,它们共同逃离《Dog Man Star》的阴郁并且进入前十名。Suede享受《Coming Up》带给他们的最大成功,它是拥有五首前十名热门歌曲的一张派对专辑,从它前两首单曲中可以发现一些活力和智慧,但或许失去了Butler“怪胎似的”音乐所激发的诗意的离奇。 即便是在《Coming Up》成功的巅峰,Anderson仍反复使用一个词语来形容之前已经失去的东西:“Untouchable”。随着岁月流逝,Butler也发掘到有一些创伤难以隐藏,因为他感觉自己从未完成《Dog Man Star》。这种痛苦是从未庆祝自己燃烧着激情创作出来的音乐,而这样的激情将永远不会再完全点燃,尽管他取得了深远的成就,尽管他创作了一些更令他快乐的专辑。但这个故事的结局是幸福的,Anderson和Butler再次成为朋友,一起组建The Tears。抛开令人窒息的期望,丢下负担来聆听,《Here Come The Tears》是走向辉煌的试探性的一步。《The Ghost Of You》《Apollo 13》《Autograph》《A Love As Strong As Death》,以及B面曲目《Low-life》,都值得加入Anderson/Butler歌曲集。同时,Suede带着《Bloodsports》回归,这是他们自《Coming Up》以来最专注的努力,也可能是自《Dog Man Star》以来最好的作品。《Dog Man Star》几乎是立即的开始施展它黑暗的力量。1995,Britpop的重大之年,它的回声在最奇怪的地方出现。Blur的专辑《The Great Escape》里,有一些歌曲是关于汽车里的孤独,一首Bacharachian管弦乐流行曲《The Universal》有着可疑的结尾。Pulp的专辑《Different Class》有几段转向Walker的情节剧,《Misfits》《I Spy》和《Live Bed Show》都令人回想起Suede分裂的外在世界和室内孤独的床。Jarvis Cocker在《Monday Morning》里问道:“Why Live in the world when you can live your head?”更进一步回到《He's Dead》关于可能性和局限性的咒语“What you do in your head, you do in your head”。 当Britpop派对崩溃,《Dog Man Star》的叫声变得响亮。名声灼烧那些渴求它的人们,药物不再有效,人们开始带着肮脏的思想和破碎的心呆在家里。想象力扩张,Pulp的《This Is Hardcore》,Spiritualized的《Ladies & Gentleman We Are Floating In Space》,The Verve的《Urban Hymns》这些专辑都具有《Dog Man Star》在它的水晶球里所预见的景象。Radiohead的歌变得更长,更具掠夺性。《Paranoid Android》指出“ambition makes you look pretty ugly”,《No Surprises》承认它也能让你多么的孤独,宛如《The 2 Of Us》。随后在《Motion Picture Soundtrack》里将会“see you in the next life”,当风琴声喘息着远去,在喃喃自语中模糊的听到《High Rising》电影般的声音。 事情还在继续,此后十年里有乐队因这张专辑的存在而诞生(Bloc Party),它成就录音室杰作如《Still Lives》(The Horrors),并带着英国身份旅行到边境之外(British Sea Power)。最后它报复了那些曾经把它当成垫板的更畅销的家伙,2011年再版时,它的销售量超过任何其他重新灌录的Suede专辑,证明了它持久的价值。新版本听起来比以前更好,更强壮、更明亮,又不失其阴暗的特性,暗示了那些受Portland's Gateway Mastering操纵的有问题的声音可以有很大的改善余地。 大多数乐队不能彻底洞悉如何能让摇滚乐不同于Johnny、Joey和Dee Dee,或者如何才不会听起来像卖保险似的在心弦上竞争。《Dog Man Star》是一张Anderson正确的为之骄傲的专辑,是个有缺陷的、尴尬的杰作,关于人类是多么的不完美,而年复一年它的缺陷和尴尬变得越来越少。它所在的世界更偏爱《The Dreaming》超过《Hounds Of Love》,《Diamond Dogs》超过Ziggy,《Berlin》超过《Transformer》,《Tusk》超过《Rumours》,《Strangeways》超过《The Queen Is Dead》。不同于它们卖的更好或更容易被接受的同伴,那些不被偏爱的唱片从未因成功带来的过度曝光而变得陈腐或奇怪,能够持续发掘出宝藏。想想Bernard Butler提及的那些唱片,他说它们具有能够使人沉浸其中的乐趣。他的话同样适用于他自己的创作——有着怪诞的摇滚乐手、泪水浸湿的伤感歌曲和黑暗闪亮的史诗。所以,“潜入其中,闭上眼睛,那里有一个完整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