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野孩子20周年现场
一场严肃的音乐会。
如果不是自称“横切面”组合的周云蓬,万晓利,小河登场,演绎了经过“欢快加工”过的三人分别的代表作,即使用沉重来形容现场也不为过。即使野孩子自己也有像《小马过河》,《不要把它拿走》这样欢脱的作品,但射灯之下,他们的眼窝里依然笼罩着关于小索离世和美好即将逝去的浓重阴影。
犬儒,自嘲,解构,都是如今的显学。但这些词和野孩子无关,他们骨子里严肃认真,他们表面上也一样。清唱《黄河谣》是他们的习惯,养成在许多年前录制《你等着我回来》的酒吧现场。正襟危坐,脱离乐器的双手,一本正经置于膝上,敬黄天和厚土,重先民和眼前的观众。这一套仪式感过重的做派,如果换另一支乐队来做,又或者换另一群人来看,或许都会显得矫揉造作。但他们是二十年如一日的野孩子,他们用身体力行换得了惯于“认真你就输了”的互联网民们难得的“认真”,至少是一部分。这样的乐队不多,其中或许有腰和万青。他们都是用严肃,对抗虚无的勇士。
他们现场的严肃自然是音乐气质的蔓延。弦乐和打击乐构成的密集铺排外,手风琴琴声悠扬,穿引其中;人声部分,玮玮相对稳重的中低音色和张佺嘹亮的音色相得益彰,五人共同吟唱的部分则气势雄浑,伴着吉他弦子的铮铮之声,撼人心魄。野孩子音乐的歌词部分,或许因为取经于民间,往往只是几个简单的句式重复,在重复中获得力量和听者长久的凝视,如同凝视尼采的深渊,蔡明亮的长镜。
而大约三四年前,我曾在地坛听过张佺独自一人的现场,冬不拉的弦声单薄,紧绷,命悬一线。张佺虽然一样端坐如山,却让我在嘈杂的现场看见孤绝。如今在舞美,声光俱佳的工人体育馆台上,在张玮玮,马雪松,郭龙与武锐之间,在手风琴,吉他和打击乐里,他长兄一样宝相庄严,气势如虹。
野孩子成军廿年,是张佺一个人的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