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者的水星之旅
Mercury Rev是一支成立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美国Alternative-rock乐队，另类摇滚是个宽泛的概念，简单来说就是不知名摇滚乐队都可以被称为另类摇滚。但其实我一向搞不清楚音乐的分类，就像美国大部分摇滚乐队其实都可以给自己安上Alternative-rock的tag，而英国的摇滚乐无论狂躁还是绅士都在Brit-pop的范围里，北欧的民谣总是摆脱不了Trip-hop和电子的既定印象。
因此我更愿意把分类看做一件主观的事情，Mercury Rev是另类摇滚麾下掺杂了迷幻、实验和噪音的混血儿，做电影原声起家的背景让他们的音乐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迷人的戏剧感。
《Deserter's Songs》不适合太年轻的时候听，或者说不适合一个听惯了流行音乐的听众贸然尝试，这是我的个人经验。十六岁第一次听这张专辑，当时我最喜欢indie，自诩听遍了宝岛上所有能够听得下去的小清新，北欧凛冽的电子乐和Trip-hop也搜刮的有些腻味，所以乍然听到《Goddess On A Hiway》时有种不出所料的惊艳感：是我喜欢的歌，又有那么些显而易见的不同。但事实证明，Goddess是整张专辑最格格不入的一首歌，它的仪式感浮在了歌词表层，把华丽的野心藏在了编曲里。
只记得当时听完整张专辑时有些若有所失——它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和我过去喜欢的也不一样——我以为这是张低音男主唱喃喃自语的indie-rock，却没想它把奢靡不均匀地撒落在专辑的每一个缝隙中，高高举起了迷幻大旗，让摇滚变得难以亲近。这张专辑混杂了太多细微的矛盾感，像冰冷的森林中探出了温暖的爪牙，压抑的喘息声和露骨的敲打声让人心浮气躁又浮想联翩。
时隔六年重听这张专辑反倒有了惊艳感。估计是因为我现在喜欢的音乐风格已经无法掰着手指头一一数过来，豆瓣上扫砖超过4000张，但在情感和理性上都仍属于荤素不忌的饥渴状态，《Deserter's Songs》这张神砖回来得恰到好处。
《Deserter's Songs》这名字其实有些名不副实，我不相信有逃亡者能如同Mercury Rev这般气定神闲，把弦乐和鼓点精雕细琢，又装作不经意地塞入嘈杂的人声，营造出一种荒谬的空间感。但我非常喜欢它突兀的拨弦声、喜欢它喧宾夺主的鼓点、喜欢主唱身后隐隐绰绰的和声、喜欢他们玩弄乐器时的虔诚，现在的我终于能敏感地体味到那些曾错过的细节，因为时间的推波助澜而更为美妙。
这张专辑的每一首歌都各有风味，我暂且业余地把它们分为两类：乐器主导和人声主导的。这两种类型在专辑中交替出现，将歌曲与歌曲间的碰撞无限扩大，为这群镇定自若的逃亡者留出了广阔的空间。也正是因为有了这种巧妙的糅合，主唱的声音在尖锐的弦乐声中显得温和粗糙，噪声也沉郁下来。
2010年1月1日第一次听这张专辑时在豆瓣留下了这样的评论：“低沉的鼓点和连贯的声线，仿佛每一击都在大声地宣扬着梦想无毒无害，我们只剩未来。不知道该去哪儿，但只要你勇敢，善良，脚踏实地。”那时候我只喜欢Goddess这首歌，迷恋于高速路上那个永远在我前方的女神，即便不会长久也幻想着能和她一起粉身碎骨。
现在我仍然喜欢那个高高在上的女神，但是我只想有机会能轻轻拉住她的裙钗，叫她回头看看我。如果她仍旧要走，那就让她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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