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JAPAN Returns

在一个不怎么写日记的年纪，此刻却忽然很想来记一记。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来盛放这些文字，也许就当是写写乐评。
现在是午夜一点三十六分，掩上房门打开了客厅的灯想要留下这些字，在Madison Square Garden看完X演唱会的今晚。
　　
大约是十年了吧。从那个开始痴迷于X的年纪算起的话。
曾经几年如一日也曾在教室的桌子上贴着粉红头发的Hide肖像，抄下歌词等待破茧成碟的一天。
X的摇滚其实我并不听得很投入，抒情歌却不同。第一次看到Endless Rain独白的那段歌词，感动得觉得这家伙一定是个诗人吧，第一次下定决心要学习日文，只是希望能够完完全全看懂他在写什么。
还记得，那时的我们翘掉自习课去了顶楼被抛弃的教室，拿着便携式VCD看非常模糊不清的告别演唱会，我们都哭了却也都不承认。
高一的那年暑假，P和D开始学贝斯，我则打了一个月的鼓，便把自己淹没在开学后忙碌的学业中，以协调身体四肢真是难啊这种借口放弃。高二那年最后一次的文艺会演，我想着这是最后一次去看D弹贝斯又想翘课去体育馆，却在楼梯口撞见了正在我们班监考物理的年段长，一句你在这里干什么于是最后也还是没有看成。
升入高三，只有Y还信誓旦旦宣称自己的梦想是当摇滚女主唱。她留了短发穿着朋克，和母亲偶尔去拜佛。她不怎么来上课改去画室，一直都画特别棒的铅笔稿，有时我要求她帮我画些别的偶像她都慷慨答应相赠，那一张Hide手持黄底粉红心的吉他的原稿却是倍加珍惜。那时已很少在学校遇见她，最后一次在通往教学楼的楼梯上她只说了要去XX美院，而后却以第一名去了另一所高校的艺术系。
高考后我撕掉了桌上那张Hide的贴纸，偶尔还会哼哼Lemon lemon lemoned I scream或者放放Pink Spider. 我决定出国，大家似乎也不再热衷于梦想组band，P去了北京念大学后，只是在学生晚会上弹特别简单的贝斯伴奏。
D念了一年德语之后辍学，说要念的是设计。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还是没有成行，倒是认认真真学起了化妆，成了一名美容师。她的确是最迷恋Hide的那一位。

说起这么多，是因为在开场前的五分钟，我还真是想起了她们。虽然她们一个也不在，而我更从来也没有想过十年后的纽约，我会在那场以为是终结的告别演唱会后，还有机会见到自己高中时期的偶像。
四周有带着婚戒的日本男人，有带着外籍配偶来听的日本女人，帮他们合影的日本情侣，甚至看到了欧巴桑欧吉桑。我听见中文日文韩文和粤语，也看见有人拉着一面民国国旗。一切都和阁楼的那次逃课很不一样，就连台上的他们都不再是视觉系装扮，没有染的长发，只是平常的造形。摇滚乐的那一段我依然走神，想起这些乱七八糟关于生活的念头，是以前听音乐时从来不会分的心。
或许93年的录影带太模糊，或许高中时代已经太遥远，当Yoshiki真的坐在台阶用英文讲话，我好像是在重新认识喜欢过的团体，顺便认识那时的自己。他说他四岁结识Toshi, 十岁组团，他们相识已有45年。是啊，舞台上的他们，也不年轻了。他说他一直梦想来到美国，开演唱会，他的母亲从来就不相信。而他们做到了。第一次知道他们来自千叶，那个我也曾住过一年的地方，而我想若当是不是听他们的歌或许之后的那一段留学不会轻易发生。他说他们去了东京，遇到Hide, 遇到Taiji，说着有些哽咽。他说他们在一起去许多小酒吧表演，喝酒喝掉了所有的钱去睡公园，可那段日子是他最快乐的日子。
Toshi唱Forever Love的时候，投影了很多年轻时他们的照片。Yoshiki真诚单纯的笑容就算是现在也依然没变。粉红色头发的Hide出现时心里也会忍不住地一阵难过，看见了身边的日本女生抹了眼泪。唱Endless rain时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想起这一个十年，P稳稳当当以医学生毕业刚刚结婚，D近乎不联络，Y在瑞典继续画着铅笔画，却辗转听说了她经济上的拮据。我结束了上一份工作，始终在下一个独立的决心。在这不变的音乐里，始终贯穿着他们或是我们的青春和梦想，而我们已经变成和高中时非常不一样的大人了。不再会轻易激动，不再有砸琴的梗，虽然还有We are梗，鼓点依旧密集琴键依旧疯狂。非理智的冲动随着岁月减淡而热情却始终浓郁。
在散场后起风的夜晚，我穿过Penn Station灯火通明的地下道，和Comic con奇装异服的人擦肩而过，拿出手机建立了分群，将Forever Love的那一段录像，轻轻按下了发送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