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枪声。

献给《Comforting Sounds》


碾碎一夜雾重霜寒，
我们逃过天灾，战争，饥荒，疾患
和铡刀。
在冰冷与侥幸中繁殖。我们，
这个单一的生命物种，
才能离开母体与故乡，
踩着血迹斑驳的骨架和枯枝，
放飞畸形的疚责，
一路向南。



于无尽黑暗的夜里，山峦和雾水迷挡双目。
迟来的火车一路跌倒在播撒空雷的葵花地，
跌倒在不动声色耐心排布的巧合里，
跌倒在单薄的皮下组织疲惫却富含诗意的僵持中。



激流过，
平原不再见。



我们，终于
走失在祥和的时间里，
空缺在燃烧的命运中。
枪支怒目，山河低眉，
在放声痛哭中扫射出一条与悲伤和解的美德。
唯有被遗忘，
才是离世独立的安全姿态，
才是仇恨和欲望的牢靠封印，
才是
四季流转通向始末不明的唯一路途。


从今往后，
再不会于每年今日，
如挺立头颅轻佻呻吟的庄稼，
等待荣尚的割礼仪式，等待新的一次
救命的繁衍。


从今往后，
我们只将以最老垮的牙齿与
最蓬勃的背梁，
嚼落矜贵的切肤顽疾，
抛洒重压一生愚昧的泥囊，
纵酒策马，
无人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