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人之歌

莫文蔚太清楚自己想要的路,是哪怕輸也會輸得漂亮的歌手。在華語音樂全面潰退的這幾年裡,莫文蔚也並不是唱片公司奮不顧身力捧的那幾位。她憑著自己的聰明靠三張全創作大碟殺出血路,甚至反復得到金曲獎的嘉許。就算音樂品質不復滾石年代的高峰,在 別人且戰且退之時她還能越戰越勇,實在不一般。而她當年銷量未必好看的專輯裡,有不少歌曲在這幾年還可以持續傳唱,成為金曲,這也讓人不敢小看她的音樂製作。
《Somewhere I Belong》改由英文歌曲作內核,看似偏鋒,看似大膽,實則是討好又安全的選擇。莫文蔚的聰明才智的確非一般女歌手可比,她選入的曲目,針對大眾來講並不熱門,可在她自己的傳播所及,卻幾乎都是名曲。 Cole Porter,George Gershwin這樣在爵士界的神級音樂人且不談,Sting和Portishead這樣的著名文化符號也早有一呼百應的力量。另一方面,她走出亞洲,向外展示的中西混搭,也還是在外籍人士對東方神秘傳統的好奇之中散發出相應的誘惑。可對亞洲人來說,《Somewhere I Belong》之中的混搭,並不新鮮。
經過多年曆練,莫文蔚也是近年少有懂得如何在演繹歌曲時運用自己嗓音的女歌手。儘管她的演唱來講,技術指標並不讓人望而生畏。可前仆後繼的選秀歌手們,無論嗓音條件多麼出挑,選中莫文蔚的歌一律如履薄冰。這種陽謀,當然繼續在新專輯裡發揚光大。無論是爵士名曲,還是搖滾迷幻,莫文蔚都沒有用既定思路去演唱。無論是她的家族血統,還是她接受的教育,讓她在揀起歌曲的時候有從容的心態。永遠是主人,也是她所有翻唱歌曲的取勝之道。在新專輯之中,你可以聽出她絕對沒有刻意效仿任何一位原唱,編曲花盡心思,但該在的也都還在。更經由她,表現出極易聆聽的包容度。這些都不能不說,是由她的聰明造就的,別人羨慕不來。
然而你要再見真正偏鋒大膽的莫文蔚,恐怕已經不容易。在唱片業如此潦倒的今天,莫文蔚已經足夠從容。她原本應該請最頂級的製作人,有足夠的時間泡在錄音室裡不顧市場的臉色。如今玩唱片和玩音樂,都有了相應的附加 條款。 《Somewhere I Belong》以討巧跑出,也是其唯一的製作可能。最後要講講原本不必多說的話題。互聯網已經讓地域之間的距離大大縮短,但全球發行這樣的字眼還能夠激起話題性,也足見我們的文化心態毫無進步。交流絕對是一件美好的事,但偏偏還有那麼多人一心只想著“輸出”。莫文蔚的成功之處就在,她明白是自己是誰,也知道自己所屬何處。她目前的狀態比她的音樂更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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