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们的第九”

在音乐史上，“第九交响曲魔咒”不仅曾困扰着许多作曲家，也令后世的乐迷们津津乐道。“魔咒”的起源是伟大的路德维希·凡·贝多芬，他在凭借第九交响曲“欢乐颂”震惊世人之后仅仅3年就撒手人寰，而在这3年里他曾试图构思自己的第十交响曲，但流传至今的只有一个乐章的残片。贝多芬的“第九”之后，作曲家们纷纷因各种原因倒在了这个神秘的数字上，比如贝多芬的追随者、“歌曲之王”弗兰茨·舒伯特，他在不到30岁时就完成了自己的第九交响曲“伟大”，但是他在年仅31岁时就不幸病逝，这也使得后世的作曲家们对“第九”愈发生成恐惧之情。此后，捷克作曲家安东宁·德沃夏克以及20世纪的英国作曲家沃恩·威廉斯也均倒在了第九交响曲上；德奥交响乐巨擎安东·布鲁克纳甚至只写完了自己的第九交响曲的前三个乐章就去世了，而与他同时代的另一位交响乐大师古斯塔夫·马勒因为对这个数字过于恐惧，故意将自己原本排在第九的交响曲命名为《大地之歌》。而命运也竟然真的放了他一回，马勒在写完自己真正的第九交响曲之后不久就因心脏病辞世，留下了9部交响曲、一部《大地之歌》和第十交响曲未完成的残片。

然而对于更多的作曲家来说，“第九”或者是个遥不可及的数字，或者只是其音乐生涯中的一个过客。比如最后的古典主义大师约翰内斯·勃拉姆斯一辈子只写了4部交响曲，其中仅第一交响曲就耗费了他21年的光阴，但他依然因这四部交响曲在后世备受尊崇。比如被认为是将交响曲这一体裁带入成熟的奥地利作曲家约瑟夫·海顿一生中创作了106部交响曲，与他同时代的沃尔夫冈·阿玛迪乌斯·莫扎特也有40多部交响曲传世。比如俄国的交响乐大师德米特里·肖斯塔科维奇，他在完成了“第七”与“第八”两部鸿篇巨制之后，人们满心期待着他能像贝多芬或是马勒那样以一部“第九”而留下划时代的印记，但作曲家却抛出了一部充满小清新气质的第九，仿佛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嘲讽着命运。老肖一生中共创作了多达15部交响曲，这在浪漫主义之后的作曲家里已经相当少见，然而比起现年69岁的列夫·赛格斯塔姆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这位芬兰指挥大师以诠释西贝柳斯和马勒的音乐而享誉世界，同时作为杰出的作曲家，他（截止到2012年）共创作了惊人的261部交响曲，其中有100多部已经在音乐厅里上演过，这简直是对“第九魔咒”的无情践踏。赛格斯塔姆计划今年12月来北京演出，而他也将为这场音乐会专门写作一部与中国有关的交响曲——写作交响曲对他来说实在是家常便饭，毫不稀奇。

因此，对于今天的乐迷来说，所谓“第九魔咒”其实是一个已经有些过时了的噱头。然而拿到由厦门标旗引进出版的这套《他们的第九》唱片套装并开始聆听时，仍产生了许多感动。这套唱片收录了海顿、莫扎特、贝多芬、舒伯特、布鲁克纳、德沃夏克、马勒、肖斯塔科维奇与沃恩·威廉斯的9首第九交响曲，有些是著名的“中咒者”，另外一些则无视着命运的阻挠；然而不论他们是否最终倒在了“第九”这个数字前面，这些在音乐史上熠熠生辉的名字以及他们写下的音乐得以流传至今，并通过这个被不论是西方人还是东方人都莫名尊崇的数字而重新编排起来。唱片中的录音大部分来自德国Berlin Classics厂牌，这家厂牌以留存前东德地区指挥家的珍贵录音著称，演奏水准及录音质量均属一流，甚至其中不乏海因茨·荣格纳指挥的布鲁克纳以及瓦克拉夫·纽曼指挥的马勒等百闻一见的极品：这套唱片向听者展示了两幅画卷，其一是那些伟大作曲家的那些伟大的作品，其二是那些不为人知的指挥家们的不为人知的录音，这可能是《他们的第九》中“他们”的双重含义，也是这套唱片的价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