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死亡更恐惧,比死亡更愉悦……
一
绝少再写乐评,那曾经是我的工作,2008年新报有个专栏叫《跟嘉恒一起听音乐》,我已然写到吐,曾说,再写什么也不写乐评了,而这张专辑却是我必须写的,它是我的兄弟北葬一手完成,从作曲到后期,只有他一个人。
这让我无法不去敬重这样一张传播面注定会很小的专辑,这让我无法再去沉默。
二
我们活着,我们死去。
你们活着,你们死去。
似乎,流逝的不是时光而是轮回。
在另一个平行空间,或许你已经死去,或许,你跟我一样困在时间的裂缝里,永无法挣脱,等待的只是死亡……
所以,死亡是可怕的!
所以,死亡是愉悦的!
三
2010年的时候,这张专辑的作者“北葬”陪我在勐巴拉娜西以西的勐腊热带雨林里呆了整整三个月,在一条叫“南腊”的河的上,在那个叫“补蚌”的村子里,我们一起呆着,抽烟、喝酒、谈话,然后再独自睡去……
我们都知道,呆的地方是女神阿莲雅的秘境,我们就这样呆着,除了喝酒外无所事事,有太多的情绪反而是无从说起。
在雨林里并没有四季的区别,我们一呆三个月,这三个月是热季,买啤酒需要走一里路到补蚌村子里边,那段路足以让背心拧得下水来,就那么酷热,我们喝酒,一件接一件,用酒精蒸发掉眼泪。然后思考生命……
傣历1730年。
时间似乎停在了那里。空气中似乎什么在发酵,总是有淡淡的腥甜味。血?或许!
……
四
雨林里腐败的植物,死去的动物似乎正在精灵的指引下前往异途,我们就这样呆着,北葬是沉默的,默默喝着手中的啤酒,抽烟,狠命的吸到肺里,然后吐出来是轻且淡的蓝色。要命的沉默。一个瓶子接一个瓶子的吹干所有。
住宿地的窗外便是望天树,这种植物高挺入云端,阿莲雅秘境之地大都在60米左右,接近地面40米左右却并无枝杈,当地人为了方便在雨林行走,做了索道,上去便不寒而栗,在接近40℃的气温下,我抖成一团,紧紧握住钢索,北葬却异常的快乐,他说或许和飞翔并无二致。
北葬就喜欢站在最高处,每次,我们走上索道都无路可退,就这么悬在半空,腥甜的风吹过,我们的长发飘起来,我稳住情绪后察觉,似乎,他的眼角有泪……
这片热带雨林已然是最后的救赎,在距离地面40米的高处,我们悬着钢索,一遍又一遍的走着,然后收拾好恐惧,继续喝酒。
五
在这里,我见到桃花水母,频临灭绝的种类。异样的唯美!
在这里,我见到了狗一样大的巨松鼠,就在我们穿行的索道上啃钢索磨牙,这让我无比的恐惧,还有腥红色的蛇,那种红色得就像从血液中蜿蜒而出……
老挝人卖的麂子干巴很下酒,咸,需要大量啤酒浸泡,水潭边有北葬喜欢的颜色,那水从雨林中流泻而来,却是诡异的绿色,丢残缺的树枝驱赶老傣族养的孔雀,或是逮过来抚摸那缤纷的羽毛,然后笑着离开。
这里的烤酒却异常的浓烈,北葬陪着我在这里一次次喝到失去记忆,这种恐惧旁人或许无法理解,你还有行动能力,而醒过来却什么都不记得,记忆就那么残忍的断裂开来,若无人说起,你永远没有办法知道这断裂的记忆时间你做过些什么!
就在这样的时候,这张专辑开始酝酿……或许,北葬自己不会告诉任何人,而我却知道。
六
2011年的时候,北葬成了一个守夜人。
就在我栽满大麻的天台下边,北葬一夜夜的守着,那是他的工作,登记入住,或是独自一人喝酒,那段时间,我决定离开这个呆了近10年的城市,到上海开始新的生活。而北葬就这么呆着,一个人。
这张专集绝大多数是这个时候完成的。每天有厨子叫我们吃饭,我们总是嘻嘻哈哈哈,似乎生活就这么继续下去,而我却知道,时光溜走了,他依旧在那里……
他拒绝我可以用公斤计量的大麻,却拒绝不了自己给自己的幻觉,就这样,一直继续着思考,生活很苦,却磨砺不了他,我始终知道,他的拳头揣在兜里,任何时候都有可能挥出来。
七
我完整的听到这张专辑的时候已经是2012年。
离开那个城市已经一年半。开始新的生活,这里是叫都市。有亚洲最高的楼,有无数齐B的短裙姑娘肆意的暴露这她们修长而动人的大腿,总有一双腿是你能扛在肩上的。这里有马萨拉蒂和诺尔斯罗伊斯,却没有狗一样大磨牙的巨松鼠。
潸然泪下。
我知道,北葬,我的兄弟,留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