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透明之音------切利的里斯本现场版“布八”

   今年是罗马尼亚指挥大师切利比达凯（Sergiu Celibidache）诞辰100周年，几家握有切利版权的唱片公司纷纷翻箱倒柜的将切利那些稀有的老录音或打包或新装，推出各种纪念唱片，在如今这个不景气的唱片市场上演“最后的疯狂”。
  切利生前始终抵制唱片工业，视录音室如罐头加工厂，极为厌恶，有很长一段时间，切利的音源资料以“海盗录音”的流通方式在乐迷间传播，这也使他的故事更多了几分传奇色彩。这里要介绍的就是这样一枚传奇唱片，切利指挥慕尼黑爱乐（MPO）于1994年4月里斯本现场演绎布鲁克纳第八交响曲。这亦是切利晚年留下最后的“布八”录音。
此套2cd唱片由美国小厂牌Audior发行，包装很简易，只是一个塑封厚盒，里面没有小册子，封面及封底也没有写相关录音信息。然而就是这样一套看似不起眼的唱片见证了切利最辉煌的乐章。
  虽说是“海盗录音”但切利这套唱片音质意料之外的好，现场感极强。以缓慢著称的切利晚年罕见的激烈演绎，长达100分钟的鸿篇巨著里没有丝毫拖沓，铸就了一番壮绝的音响胜景。此时期的MPO在切利的调教下音色已达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境。尤其是此版“布八”中的第三乐章，浩如烟海的宇宙之音。之前曾被克那晚年与MPO合作的那张布八第三乐章而震撼，当听过切利此版后竟有异曲同工之妙，同为MPO史上的两位个性大师，克那令昏天暗地的音浪汹涌澎湃，而切利则任由透明的音粒倾泻而出。一开头，切利棒下的MPO弦乐声部就“发功”了，和弦如清纯的泉水从指间滑过，一个无意识的空间在听者脑海中展开，由弱至强，从远而今，第一主题中由弦乐组反复奏出庄严，谧静的和弦在沉缓的节奏中摆动，犹如神的呼吸，听者只需闭上眼，漫游于浩瀚的音响中，仿佛一次朝圣的体验。随着铜管响起，引出第二主题，音浪的蔓延，推向高潮，此时切利棒下的MPO弦乐声部再次“发功”，那种只有纯正的德意志乐团才能爆发出的深远雄浑之音，醍醐灌顶。高潮过后回到了平缓的漫游中，铜管的低吟，弦乐的滑翔，陷入深思。此版第三乐章切利耗时长达33分钟，构筑了一个被净化后的极乐世界，切利棒下的MPO奏响了天国之音，布鲁克纳在天有灵，含笑九泉。
  在其后的终乐章中，切利将MPO的能量全面爆发，其中凶猛的定音鼓打击，如磐石般坚毅（犹记EMI版切利指挥MPO的贝九中变态的定音鼓打击），一切都在持续壮绝的音响中被升华，成为永恒。关于永恒，切利曾经有过如下的思考------“何为永恒的天国，何为地狱，以我们有限的短暂的思维，如何理解永恒，而如果你无法思索它，你能书写它吗？它写在圣经里，圣经描述了一个好天主教徒向往的天堂，而地狱，地狱是什么？我觉得地狱就是我们现在的生活，和平会议，然后呢，人类的财富都投入了战争工业，而我们还在寻找和平，没有眼光，很难行善，如果我在生活中有像音乐中那样的确定性，我大概就在别的什么地方了，我开始的太晚了，怎么来的，敬爱上帝，我认为一种关于上帝的体验只可能在当下发生，如果这种体验真的归结于上帝，那么就不存在当下，它成为了永恒，只有持续的变动，而没有时间。”
  此枚里斯本现场版布八是切利作为“布鲁克纳指挥家”的一次完美谢幕，亦是空前绝后的名演。听过此版布八后，个人以为它超越了切利EMI版以及晚年东京现场版布八，甚至会觉得其他任何人的演绎都显得肤浅。
  聆听切利的布鲁克纳是一次神奇的体验。正如切利之子说的那样------“让每一位购买了切利比达凯CD的人，都腾出一些时间去思考及关怀我们活在的这个世界，考虑它需要些什么，当你打开CD，放入播放机播放后，这一切思想都会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