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的终极奥义：自由

四象返 国囝 ★★★☆ 在说《四象返》之前，先回顾一下7～9年前国囝的音乐从业轨迹： 2003年，谢天笑招募新队员组成了全新的“冷血动物”，贝斯手是国囝；2005年时发表的《X.T.X》扔掉了乐队早期毛糙不稳定的音色与节奏，将中式Grunge的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尽显乐队在音乐控制力上的长足进步，更确定了谢天笑在国内摇滚乐版图内的地位。 2005年，国囝加入“废墟”，并随乐队主唱周云山学习太极拳，由此开始涉猎传统文化领域，乃至进一步对古琴进行研习，最终在后来的“龙神道”的音乐里融入了禅与道的韵味，号之“太极雷鬼”。 回到《四象返》，在歌篇的末页，国囝自述这是一张“顺势而至、应缘而生”的作品，将古琴音律谓为“神”、钢琴和声谓为“气”、鼓之节奏谓为“精骨”，行东西融合、贯古通今之法，喻为“四象”踏而返音乐的正道——乐队有观点，任何乐器、技法都是身兼民族与世界双重性，它们统一于都是为音乐本身服务。 好像这些过于故弄玄虚——传统文化、太极四象八卦，与音乐的关系类似于以中医的阴阳虚实去解释病体的冷寒燥热——说起来有谱听起来虚浮，所以不如去还原这张作品里的音乐体现。 之前的音乐从业轨迹，恰是说明国囝在对西式摇滚乐的品味体验与对中式传统音乐的领悟体会后，自然而然产生的融会贯通欲望并将之付诸实践，而赋予其中关于道、禅等的文化附加值，更贴近于一种对音乐的理解方式上的精神指导。所以这才有国囝的那些自述说法。 专辑里的10首作品，4首是完全的古琴独奏，6首是改编作品，以古琴为主，配及简单的钢琴、鼓的自由爵士式合奏，这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做法。记得曾有前辈说过，中式传统音乐弱于节奏的强弱变化而着重于演绎的神韵铺展，也就是所谓的技法为小乘，体现出境界始为大乘。因此这种结合改编的方式既弱化了在古琴演奏上的所谓意境标准及东西音乐传统之间的鸿沟，又强化了在与钢琴及鼓的合奏上的自然与现代感。 四首古琴独奏分别是《忆故人》、《长门怨》、《平沙落雁》、《普庵咒》，其中后两者在浙派古琴大师徐匡华的演绎中有过领略，其他六首《月上天心（关山月）》、《酒狂》、《西出阳关（阳关三叠）》、《梅花弄（梅花三弄）》、《少林蓝调》及《鸥鹭忘机》也在徐匡华大师的作品及《先秦•汉魏六朝——古乐遗响》合辑中有所欣赏，最值得称赞的，自然是这后六首改编合奏作品。 《月上天心》也是国囝献给自己爱女的乐曲，它和之前作为单曲广为传播的《酒狂》一道将这张专辑中最核心的理念表达得完美无缺，即真正的东西交融、贯古通今。它们的确打破了从前沿袭而来的所谓西为中用或中为西用这种一主一仆的二元观，而是互相为用互相为体，契合得自然而然宛如琴瑟和鸣，既用钢琴表现出了它对中式五声音阶旋律的适应性，也让古琴在鼓的节奏中行进自如，甚至有跳脱之感。 最意外的是《西出阳关》的苍茫雄浑被演绎得轻松惬意仿佛春日出游，又将《梅花弄》的孤傲高洁奏出亲和有趣之意，而《少林蓝调》则是对古琴在节奏和旋律上的现代化尝试与拓展，略微将舞台后撤让位于钢琴与鼓节奏的动感游戏。 最惊喜的却是《鸥鹭忘机》中电子合成器演奏对氛围的塑造，可谓是神来之笔，既使得渔翁泛舟海上心境变化与鸥鸟感应间的画面感凭添了一个立体的视觉想象空间，更将乐曲本身及国囝的古琴演奏的意境烘托得更上一层楼。 这张作品所具有的是一种当下鲜有的前瞻性目光与尝试，《四象返》可谓是国囝的小试牛刀之作，也是“龙神道”乐队理念的延伸，并先一步地触摸到了东西融汇的门道，即音乐的自由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