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制作的一点猜测

·非乐评，对制作的过度诠释

刚看完时对这个制作最主要的感受是“Senta对她周遭的世界抱有明显的轻蔑与敌意”，后来回想一下觉得恐怕还不止这么简单。这个制作似乎是把Senta当做精神病人来塑造的——我承认自己初次观看这部歌剧（并非此版）时就产生过“Senta是个疯子”这样的念头，但对这个制作的这一猜想确实不是我有意把它往自己主观感受的方向曲解，而是有确实的理由：

1、Senta从序曲部分即出场，并且贯穿全剧，这是十分值得注意的安排。序曲结束时，舞台场景从室内变幻为海洋，唯一不变的只有楼梯上的Senta；而之后Senta目睹了Daland与荷兰人相遇的全过程，并不时以兴奋、狂喜的表情对所见之事做出回应——这些在现实中完全不可能发生，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整个第一幕中发生的一切都是Senta的幻想。

2、第二幕中出现了两个荷兰人：一个与Daland一同出场、穿着大衣戴着帽子、面容始终隐藏在阴影之下，另一个则是第一幕出现过的那同一个乘着鬼船的荷兰人。最初我对此的理解是第一个荷兰人代表他伪装成正常人类的表象，第二个荷兰人象征他作为被诅咒的怨灵的实质。但结合前述对Senta幻想的假设来考虑，或许这样推测更合理：Senta迷恋荷兰人的传说，整日抱着荷兰人的画像沉浸在幻想中，渐渐模糊了幻想与现实的界限；某日Daland向她介绍一个富有的求婚者，她便将此人与自己幻想中的荷兰人形象混同起来，为拯救荷兰人的使命终于落在自己身上而狂喜不已。鬼船上开出的花朵与这一幕结束时荷兰人与鬼船的忽然消失也可以支持这个推测。

3、第三幕中Senta在听到荷兰人对她不忠的指责时，始终是背对着荷兰人的——或许意味着她只是在自己的幻觉中听到荷兰人的声音？按照剧本，Senta最终跳进了海洋；而在此制作中她从窗口跳下，之后我们看到的就是她躺在地上、被惊诧的人群围绕的尸体——根本没有什么海，Senta是在她的幻想中跃入大海，在现实中则是坠楼身亡。

啰嗦了这么多其实想说的是，我一直不认为荷兰人这出剧要表现的是爱情或救赎——那远不需要如此极端；我倾向于它要表现的正是这种“极端”本身，是一种对于荒谬、非理性的事物的难以言说的激情。而基于这一理由，我真是不能更爱这个制作了——荷兰人传说的真实性是无关紧要的，它越是虚妄就越凸显这种激情的壮丽与摄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