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声音带你去香港
——听《Louis Vuitton Soundwalk：香港》舒淇乐评
“那男孩在我身边，和我并肩而行。一股奇特的麝香和芒果香味扑鼻而来。那是他的香气。我永远不会忘记。”
舒淇这么说的时候，声音很软，很轻。像羽毛挠着脚心，又像情人在枕边的软语，没有一丝预防，就掉进了这温柔的陷阱。你仿佛又可以看见她在《天堂口》里绰约的身姿，在琉璃灯光里，华彩转身之后寂寞地笑着。一双红唇，怎么寻也寻不到爱他的朱砂痣。
奢侈品在作为物质世界区分等级的标志，LV的真假难辨，其实早早地就让我们放弃了拥有的快感。只是08年的一条标价12欧元的录音，让我突然改变了想法。你可以在一个明星的指导下，漫步一座城市，了解这座城市的秘密，让你的五官都可以感觉到这座城市独特的气息。在这三座城市中的香港，他们找到了舒淇。她的声音，有一种甜。把香港这座城交给她，LV无疑做了最明智的选择。她讲到爱的时候，语调跳跃而调皮，在结尾处急转直下，像溪流的末端，澄澈清明，你很容易地，就可以品出其中都市的深情。
你不禁想起她在《玻璃之城》里韵文的扮相，想起广生说的那句：“我的生命线、事业线、爱情线……都是由你的名字组成。”在这座繁华的都市里，爱情早已不文一名，人们低头赶路，股市、马经、免税品、奢侈品充斥了这座城市的人文。你或许开始以为舒淇小姐要开始诉说这座城市的纸醉金迷。
然而，你错了。
在她绸缎一般柔软的声音引导下，我们回到了三十年代殖民时期的香港。舒小姐的声音柔软而微甜，像舌尖上未融的甜品令人回味。带着一点点广东口音的国语，有一种莞尔的味道。我们随着她来到了史丹利街的陆羽茶室，一杯龙井茶，开始了故事里的相遇。“你的茶来了没有？你看，这里有很多故事，只有坐在这里的人才知道。”还是那个位置，偷偷相看的男女，惊惶羞涩的女子，遇到了赞她颈背好看的男子。
这一刻，你闻到了爱情的味道。
她开始行走，跟着一小时前认识的有着蝴蝶般苍白手指的神秘男子。她开始描述这座城市，不同于惯有的笔触，她开始说起香港的历史。可能只是一位裁缝的过去、一位播放爵士乐的理发师、一位商人自杀的原因、一条前身是红灯区的街道，这些被时光忘记的老区，一寸寸地被她的诉说带到你的面前。舒小姐平翘舌不断交替的普通话，加上不停的“左转，右转，小心脚下，跟着来吧”的温柔提示，从威灵顿街、回春堂药店、鸦片街、文武庙、香薰精油店、再到猫街市场。她调皮又性感的声音，导引着你记住了旧建筑里某一个人的习惯，她甚至察觉到你会口渴，细心地劝你饮一杯凉茶。她的声音有太多的具象感，你仿佛走在电影里，甚至开始注意到声音后的环境音。每一种都恰到好处。茶室里喧闹的汤匙碰撞声、商人在妓女床上自杀的枪声、四楼的庙里隐约的击罄声、文武庙的摇签声，这些组成了想象世界里的鲜活。你甚至觉得这就是你的旅行，耳之所至，眼之所见。你没有预防地流连在别人的故事里，她的语调让你着了魔一样朝前走。仿佛身临其境地在巷陌交错的街道里穿行，她热情地把每个朋友介绍给你，包括好吃的蛋糕店、手艺好的理发店，你为这样的朋友感觉到一种庆幸，像认识许久，久别之后的一次重逢，连夜色都美得过分。
只是，她永远也不会让你知道手里的底牌。
所以，下一秒你的心，还是没有机会从她手里夺回来。她说起多年前，带她去认识这些街道的男子。想起他说“今天晚上八点半，我会在陆羽茶室的老位置等你。”可惜，多年后，她拿出写着他电话号码的纸条，已然模糊。她等到陆羽茶室打烊，也再也没有等到他来。她略带哭腔的叙述，只因为最后一句“这首歌送给你，再见。”，让你再也忍不住压抑的泪，生生掉下来。
我们这一生，要遇到很多人。有名字的，没有名字的，都悉数会被时光忘记。而无法忘记的，就是烙印在其中的城市的记忆。爱上一个人，可以爱上一座城。可是当你不爱一个人，那座城，你自也是恨不起来的。离开的某个人，就像旧上海墙壁上边缘微卷的海报，就像留存在酒吧里喝了一半的威士忌，就像那天之后再也没有见到的人。你开始懊恼，懊恼年轻时不珍惜的后悔，瞬间就把你拉入一个境地里，因了思念的束缚，怎么也无法站起身来。
你这才发现，在城市里迷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认得路，而领你去这些地方的那个人，却已经不见了。
附：聆听地址：http://www.songtaste.com/album/577129
染尘
2012年2月24日星期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