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 在空旷的街上 吹着风 想起你
我已经不会,经常想他们,可是,过去,怎能全忘记。
我们一起去了麦田书店,凯鲁亚克在路上的封面海报边角已经泛黄。我向一个警察叔叔问过路,我们在路边吃米线我要了汽锅鸡你去窗口等。那是我第一次举起相机给你拍照,后来你说不好看就给删掉了,于是那张被删掉的照片成了我觉得的最大的遗憾。
如果在老街听到熟悉的歌,还能不能拉着我的手去找上一个城市的影子。分开不久我去看过GALA的演出,苏朵让我们在明信片上写下各自的愿望,三年之后寄给我们,我那时写下的愿望就是你。
太阳雨和夹杂着委屈和眼泪的牦牛火锅,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发呆,那时我还不知道我会和你发生什么,很久之后你告诉我,那一晚你想握住我的脚。
十二个小时的长途汽车,第一次看到雪山时的惊恐,说不出话,哭泣的感觉已经往上涌,这样的时刻,我的身边是你。
十一月一号是你三十岁的生日,那一天醒来的时候就想到自然卷的明信片,“你说今天是你三十岁的生日,逛了两条街穿过四个公园”。“暗夜里的鸟儿无歌可唱,黎明前一对男女开始抚摸彼此的身体。”
生活不是书和歌词,生活是儿子和变形金刚,是物价和家长里短,是工作和五位数月薪。告别总是下着雨,打在车窗上不是泪。我没法像老套电视剧里一样说一句珍重走好,虽然这是告别时我唯一想跟你说的话。
我已经不会,经常想他们,可是,过去,怎能全忘记。
我没法忘记那个让我成为女人的男人,他让我第一次惊讶于做女人的美妙与幸福。当他说出第一句拥抱,当我带着疑惑靠在他结实的肩膀,当他弯下身去缓慢地解开我的鞋带,当我躺在白色的床单上。后来我在火车上只剩沉默,北方平原的景象如同我内心底一样荒凉,呼啸而过的不仅仅是青春还有干裂的黄土地。我以为我疯狂地爱上了他,爱他三十岁还穿帽衫仔裤帆布鞋,爱他时而愤世嫉俗时而忧伤袭来,爱他写文章酣畅淋漓欲罢不能,爱他爱的每一份爱情,然后安慰自己,反正人和人,一场游戏。我记得在电梯里第一次见面他看我的眼神,我记得那条路的名字,和楼下冷清的小卖部。可能因为拥抱的力度很优雅,可能因为他经验丰富,可能因为皮肤白皙,总之在那样单纯的年纪,我爱过这个让我第一次憧憬婚姻的男人。从此我们的联络只是一张用蓝色水笔书写的明信片,只能用娟秀来形容的字迹再唤不起那一夜的喘息。随便吧,随便吧。
我已经不会,经常想他们,可是,过去,怎能全忘记。
我猜你喜欢一个人出门的姑娘,喜欢她们头脑简单,充满活力,呆头呆脑,缺少父爱。
三十四十的年纪,养过猫,爱照相片,写东西,读苏童,字很漂亮,会画画或者会弹琴,有纹身,装深沉,话不多,很是细心,你占了全部。
昨天在梦里,我又看见你,宝贝,我比你,小了三个六岁。
我怎么能忘记,不经意间看到那副黝黑的双臂的天还没亮的清晨,大夏河的声音在窗外轰隆流过,原始的冲动就那样悬在嗓子口。后来,每当我回想那一刻的时候,生动的欲望跟随着双臂的弧度依然赤裸如新。我怎么能忘记,你喂我的第一口粥,下雨天在店里吃牛肉面时候踩在你脚上的我的脚。去往甘加的路上突如其来的不仅仅是遍山的牦牛,还有压得我胸口疼痛的拥抱。回去的路上,听到《乌兰巴托的夜》,我想用沉默告诉你,我转过头流下了泪。我怎么能忘记,那个我一直想要的低声谈论天气和家人的夜晚,我的喜悦不安踏实任性心疼皱眉以及我皮肤能感受到的你手掌的湿热。我多么想拥有你的,不只是精液,然而你带走了一切,除了精液。
我已经不会,经常想他们,可是,过去,怎能全忘记。
如果我们不能结婚,我怎么受的了,你知道,虽然我不说。宝贝,宝贝,反正活着,也没意义。
我想和你在湖边走,看雪,拉着手,鸟飞过就不说话,我想数你的白头发,我想在冬天煲汤给你,我想和你在陌生的站台上大声朗诵一首诗然后骂一句脏话,我甚至想和你一起生活。我多么想我可以为你死去,然后告诉你,我也只能,这样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