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接受了他的小无

我第一次听巴赫的大部头就是小无（硬上），那时接触的东西少，反感一切快速的演奏，喜好柔美的慢板。初听海老的小无，我被吓着了，从此不再碰。

后来听上Szigeti，慢得不行，但是那韵味让我深深着迷。Szigeti让我觉得很多人都在赶，赶得让人烦（包括Milstein和海老）。

一直听一直听，虽然我仍然喜欢Szigeti，但是渐渐地我不再迷恋慢板，开始喜欢巴赫等人欢快的大键琴作品，我越来越能接受较快的乐曲。这真是时间的力量。慢慢地，我开始反感那些没事就放慢的演奏，让人觉得滥情和冗长（除非你是Szigeti这样的韵味大师）。像老罗的德沃夏克大协，好不容易淘来的，最后受不了那马拉松演奏，果断地卖掉了。

此后我就回头重新接触一开始让我头皮发麻的“快速”大师，先是Milstein，我觉得他的演奏似乎比初听时慢了些。然后就是海老（绕不开）。我把音量开到中等，脑中一个黑白的小人竟然拉出一串串熏黄的调子。我发现他并非锋芒毕露，并非热情似火，他其实很隐忍地很节制地在演奏，速度是有点快，但是不乱。带着点心事，有些匆匆（忡忡），滑指略带忧伤，装饰音也舍不得多用……于是一切重新开始。

为什么我现在没觉得他锋芒毕露热情似火呢？（音量比较小？也许有点关系）我觉得我没错，锋芒毕露热情似火，这样演奏巴赫，那是热血小青年，也根本经不起久听（一切炫技都是如此），这样的巴赫准完蛋。

稍稍细想，发现了他的一些高妙。他对速度和力度有着绝佳的掌控，不会一路狂奔，快起来不是乱糟糟的，很快就会收敛一下。力度渐强渐弱，变化多端，高音会收住力道，所以不尖利。很多时候也含着柔情，偷偷地揉着弦。

那些拉得也很快的小青年们，为啥不中听？就是快起来收不住，不会适当停顿一下调节快慢。力道也控制不好，高音不会收力，就像杀鸡，又响又尖。发音也不行，没有老大师们那种说不清的魔力。

海老的演奏处理也有不少地方让人不满意。sarabande的确有点赶，恰空的一些复调乐段处理得不到位（本是浪漫派大师，巴赫全曲又只录过一次，还是缺一点古乐功夫）。有些小毛病，但是还是耐听，有种特别的味道（老大师的味道），简洁明了，洗净铅华。都说他没演奏出巴赫的气质，不过简洁明素这一点倒还与之相通。

果然是大师，到现在才体会到，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