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天下》与《风起天阑》

这张专辑里果然最喜欢的还是《风起天阑》，其次是《白衣》，第三是《不见长安》。剩下的不是我喜欢的类型，pass。

最早看到《风起天阑》是在天涯上看到有人说《风起天阑》虽说是楼姐倾力之作，却终于没有超越《倾尽天下》，创造新的奇迹。我看了，便产生了好奇，毕竟自己也是因为《倾尽天下》而走近河图的，于是就找了来听。

一听，便觉得，果然还是《风起天阑》更好。

不得不承认很多人包括我自己被《倾尽天下》倾倒最主要的原因是扣子那脍炙人口的视频。毕竟，小楼词的特点是善于构造细节的张力，因此若没有一定的背景和想象力，很多时候是无法理解她所构造的场景和世界的。《倾尽天下》很幸运，偏偏有乔振宇的眉间一点朱砂和严宽的笑傲天下鲜血染红桃花，再加上扣子天才的灵感和堪称专业的技术（我相信没有人可以忘记间奏部分的对白的剪辑，若非看过原版电视剧的人一定都认为是天然的素材吧），于是一个经典形成了，伴随着一个并非河图的《倾尽天下》。于是在小楼的文字间隙里，我们脑补的不是一代帝王和被弃的前代皇妃，而是他金戈铁马他泪如雨下；在河图的古风兼现代的唱腔下，我们感动的不是伶俜高塔的皇帝和帘后隐约的图画，而是他荣华谢后君临天下他转身离去命丧天涯。虽然我也曾试图盯着歌词前长长的文案把故事想成另一个样子，但是没办法，视觉的冲击太强烈，很难忘记。

但是《风起天阑》就不一样了，小楼完全依靠她的文字去承载她要传达的场景。还是生死离别，还是历史与瞬间，在苍凉的车轮下鲜活的生命和情感在撞上枯黄的纸页时发出刺耳的绝望，通过刻意留下杂音的后期和河图更加成熟的声音，带着硝烟滚滚传达给听众。每当这时，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乌尔覆灭哀歌》：失却了城邦和家园的女神飘在满地的遗迹和荒凉之上，一遍又一遍地向主神哭诉，一遍又一遍地数着以前的人民和时光。

显然和《倾尽天下》比起来，《风起天阑》描写的场面更具体，视角也更宏阔。如果说《倾尽天下》是以一国的兴亡为背景写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的爱情，那么《风起天阑》就是以一个人的见证来写一座城或一个王朝的颠覆。从悲剧心理学的角度看，《倾尽天下》是典型的悲剧：具备超人能力的（崇高感）人，却在一个一般人都不会犯错/选错的地方犯错，且这个错误是先天地不可避免的，而这个人也因为这个错误导致了最后的万劫不复。但是《风起天阑》却完全不是这种经典的悲剧结构，而是一个充满了中国式历史苍凉感的场景：个人与时间之间的冲突——无论历史中的人的感情多么刻骨铭心，在王朝兴亡的轮回之中，在太过漫长的历史之下，一切都仍要归于平寂和虚无。或者反过来说，在太过漫长的历史之下，一切都是平寂和虚无，可是在历史中的人却仍要紧紧抓住那一瞬的感动，并心甘情愿地把这称为永恒。

我想，帝王将相的故事好看，总归是戏台上拿来过瘾的；只有那你也在我也在的凡人的执着，才是最动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