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云南南

在每一个风清云淡的晨,我想起你又出没在我昨夜的梦魇。 喃喃声中,落定的尘埃,也舒展了沉睡的筋骨,等待第一缕阳光潜入它藏身的窗棂。 然而我翘首,只看见绵延不尽的蓝空,和远方终年沐浴着玄妙佛光的玉龙雪山,苍茫白皑的脊梁上,描摹着你风华绝代的背影,刻出一把通往天堂的锁钥,寻找那句唯一点破天机的东巴咒语。 然而我回望,只看见烟火萦袅的斜阳在茶马古道的尽头渐行渐远,时间的沙漏把日月翻来覆去,转过白昼,入了星辰,隐约中听到有悲鸣嘶吼的老马在远方扬起漫天苍茫的尘沙。 我乘风掌舵,从浅玉色的白水河,漫溯上碧玺色的洱海,千帆过尽,一路追随你的桨声而去。你的船橹之下,浪花开了又败,碎了又绽,我却永不曾嗅过它的芬芳。 寻寻觅觅,我亦从不曾在蓦然回首的时分,看到你在哪一盏灯火下阑珊。奔忙途中,我迷失在四方街熙熙攘攘的人流,繁花乱了我的双眼,浅草没了我的马蹄。转过每一个宛转的路口,我找不到你在我梦里涂鸦的路标,却遁入你推门而过的某个古老院落,有纳西老伯静坐在昏暗的光景里,独自织唱着旖旎的古乐。天边有窈窕的鹭滑过,不动声色。枝头的蔷薇静默着姿态,生怕红艳的腮抢白了墙角枫藤连篇累牍的绿。草儿,虫儿,鸟儿,无不平了声息,面朝你的白马消失的方向,做着最虔诚的叩首。 你的纯洁覆了这污秽芜杂的尘世,净了所有混浊空洞的眼框,而你永恒地端坐在山腰处一朵行走的花上,羽化成仙,纭纭喃喃,不悲不喜。 风声再起的时刻,你在云的彼岸,蹙眉浅唱着,在彩云之南,这无人过境的山色湖光。 不要说话,请不要说话。且听风吟,且看日落,且闻霜饮露,且拥抱乾坤,与日月同辉。 我在渺远的云之南,一脉脉凝眸,只为你流转。 我在绚烂的云之南,一片片莲灿,只为你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