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最灿烂的一场演出

告别歌坛演唱会的例子不算少，但是和生命挥别的似乎只有薛岳的这场《灼热的生命》了。那是二十年前的事，在台北国父纪念馆，薛岳举行了这一生中最后的一场演出，却是众音乐人皆认为最灿烂、纯熟的表演。马世芳老师用“无懈可击”来描述薛岳当晚的表现，名诗人夏宇也以“俨如死亡祭典”来形容这场演唱会。罹患末期肝癌的薛岳会如此卖命，其实和他的个性息息相关。在志同道合的伙伴眼里，他是个“求好心切”、凡事都“巨细无遗”、“事必躬亲”的朋友，甚至有点难搞。但他那不肯屈服的态度显而易见，即使身体每况愈下，也不愿放弃上台的机会：“只要能上台，就唱，否则情愿退票，也不要别人代唱。”

演出的一个半月后，薛岳与世长辞，留下的是动人的音乐，和锲而不舍的摇滚精神。为了完成薛岳的心愿，也为了保存对他的思念，众好友推出了这张演唱会纪实专辑，收录当晚最真实、纯粹的实况录音，让后辈也能分享这位先辈辉煌的成绩。

开场曲听到薛岳在演绎主题曲灼热的生命时，现场充满了严肃与不安：他是否能顺利完成这几个小时的演唱会吗？还好在薛岳既坚定又充满热情的歌声里听到了对生命的不认输和对音乐的热忱。这也难怪他一开口唱歌，观众就报以如雷的掌声，到了“山高水深　云淡风清　生命的章法　复杂的一如繁星”更是令人陶醉。从第一首组曲，薛岳的歌声并没有因为病情而显得气虚或疲弱，这就更加难得。

你熟悉薛岳的作品吗？即使你没听过这位歌手，第二首组曲里的作品应该会唤起你些许回忆：摇滚舞台、失去联络（BAD翻唱过）、你在烦恼些什么，亲爱的？（陈珊妮改编过）和不要在街上吻我。这些金曲不知唱出了多少人对他的眷恋，也让人感叹歌坛失去了这么一位了得音乐的才子。薛岳的表现时而激情时而沉静、时而坚强时而脆弱。

在第二张CD里，有这么一首歌That’s what friends are for找来了薛岳十多位工作上的好友，是你我认识的歌手如许景淳、马玉芬、林琼珑和林美满。歌曲本身你我都会哼几句，但让人感动的是薛岳和这群好友温馨的对话。他就像某位好友形容的“很幽默很会讲话”，虽然过去的他有点太过率真，但依然深受朋友的爱戴。

薛岳是我认为少数能够把爵士和摇滚结合在一起的歌手。专辑里再次验证了这项创举，即使是现场表演的情况也难不倒薛岳和乐团“Chromazone”。两首歌“跟自己说”和“Stardust”都让人意犹未尽。再度聆听薛岳演绎他的告别之作如果还有明天感触良多；生命真的的确如此不堪一击吗？还是我们太习惯了它的存在？在薛岳感慨万千的言语中找到了几许无奈，也因为那即将熄灭的烛光而变得更自信、更执著，放弃的只是那份信念而不是一种选择！

其实我是近几年才开始接触薛岳的音乐，当年在新加坡也没多少人留意他的创作。通过他，我却找回了那时听歌时的憧憬。这些作品从不拖拖拉拉，字里行间流露歌手对生命的向往。即使大部分的听众对摇滚音乐仍有所排斥，薛岳却持着不屈不挠的态度，一步一脚印地实现自己的理想。这就是每一位忠于音乐的工作者最该学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