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阳光

   在城市中，在还能等到最后几班公交车的时候，在那种有些干燥或是有些雨又湿不了衣的夜色中，我常常宁愿多花一个小时走回家，也不愿在拥挤的下夜班的人潮中挤上车子，想那些憔悴的人们急匆匆地直往家赶去，他们有他们的目标，或是想着在家等待的老婆，或是惦记着熟睡中的孩子，对于他们来说，回到自己夜息的那个住所，就是到了一个温暖的地方。
   我不明白我这样做的意图在哪里，只是觉得想这样做所以就做了。我头脑中并没有什么复杂的想法，真的一点也没有，我只是想这样一个人静静地走，走在城市中车了车辆之外，很少再有行人走过的街上，和橘黄或是淡百的路灯下自己的影子相伴而行。我真的一点平时的烦心都没有，在这样的环境中，当我瞧着平素白日间已经熟悉的那些城市里没有夜色的带着路灯反射光的暗黑色的楼房时。我喜欢那透过路灯洒下摇荡影子的梧桐或是衫树，它们的影子和我的影子一样，随我走路的位置而变化着大小。在过交叉路口时，我还会停下来瞧瞧路边的蛋糕店中日光灯下作为样品的糕点的样子，我其实不喜欢吃蛋糕，只是喜欢蛋糕上的花，用奶油做成的那些形状。我有时也会在街边的馄饨摊上吃上晚馄饨，或是买上几个茶叶蛋，做在摊前或是边走边吃。还有，那些我已经在车上瞧过了许多次的沿途商店或是公司的名称，在走的过程中，我还会仔细地瞧瞧它们的招牌字体和英文标识是怎样的。
   在一路脚行的过程中，我可以在铁路桥边上瞧瞧亮着车厢内灯的火车驶过，瞧瞧车上那些因到站而收拾自己行李的人们。
   在夜色中，在黑暗的掩藏下，我一点也不感到白日间的百无聊赖，真的一点也不感到。常常我感到的是当我终于走完路到家时，我在开灯的一声响后，还不适应明亮的感觉，眼前总是要突然失明一下才能改正过来。
   我不用发出一点声音，即使是要馄饨或是茶叶蛋时，小贩也不用问我，我都是自己动手拿了或是吃了我要的东西，掏出钱朝他手里一递，等找了零就走了。我和这些小贩已经熟悉，清楚他们每一样东西的价格，就像他们知道我只是付钱，很少和他们讲话一样。
   我常遇到也和我一样放弃乘车而步行的人们。他们多是情侣，他们可以没有目的地行走，或是希望没有尽头。我也遇到些醉酒扶墙而行的西服革履的人，一路摇摆一路呕吐。当然也有没有赶上车而选择步行的人。
   今晚，我就是在这样的夜色中又走着回来，夜色和从前的街道一样安静，但这个城市，已经不再是夜间公交车可以等待的城市了。有个朋友在他的文章中说，现在的这个城市，在夜晚当他独行时，他很想边走边唱一些可以大声唱的响亮的歌曲，我想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像他那样的。
   今晚，有Stacey Kent的陪伴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