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架脚车牵条猪

贾樟柯的电影，我最喜欢的还是《小武》。破败的墙上画个大大的红圈圈，里面写着锋利的“拆”字，墙里的小卖铺有个面目模糊的年轻人抱着自己的婴儿在摇晃。街上很多灰，有很吵的高音喇叭和汽笛声。店铺都喜欢号称“国际知名”“全球领先”。女孩子都手挽手走在汽车道中间。那种县城风光是所有经历过90年代的人熟悉的，不论你是否住在县城，你一定都对这种“拥有国际化视野、身陷乡村式县城”、“小姐的心丫鬟的命”的中国式县城充满亲切。


这就是为什么我听五条人的音乐，总好像走在《小武》里的平遥县城里一样。


我听不懂这充满泥土味道和原始人性的海丰话，但是我听到它，总想起自己的家乡。人们会说我的家乡话难听，但是每每在外面越卷着舌头说越久洋气的普通话，我就越觉得自己深陷一个由人组成的漩涡。回到家瘫倒床上，会想用家乡话跟自己聊天；用家乡话说话的时候，那坚硬的语气，旋转式的语调，让你撕下用普通话维护的那张面具。就算你曾经嫌弃过你的家乡，当你长大，你才会发现，你对这个地方的依恋已经深深烙在你身上，无处遁藏。这就是五条人给我们的感觉。你听不懂，但你好像又听得懂。这种反全球化的表达，是每个人内心深处的家园情怀。

这才是歌曲。唱自己的生活。光是声情并茂的歌唱祖国或是仅仅无病呻吟的吟颂爱情，都不是完整的音乐。他们唱家乡的公车，唱朋友的爱情，唱听来的故事，他们的歌声组成了最完整的生活，还原了最鲜活的生命。他们的歌好像一条生命的小溪，冲刷出人生的忧伤和生活的真谛。



从五条人的音乐中还能听到一种乐观的幽默感。生活也许并不容易，但是他们怀着对生活的热爱，对名利的淡薄，轻松的做最原来的自己，用快乐的声音唱出小丑的眼泪，可能这才是最难的生活。

今晚我姐夫又劝我放弃理想。他笑我傻，告诉我有多难，要我接受现，理智一点，可是做自己想做的事难道不才是理智的吗？就像五条人，生长在珠三角的他们，却没有以当厂长做富翁做理想，“踏架脚车牵条猪”，一定也被很多人劝过笑过吧？






——本文送给菠萝，希望你喜欢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