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绪霁颜,清荷初绽,微风迁徙两岸。
读过白水挚友雨来那篇读来令人两颊生风的文章。不禁趁着读罢感性文唇齿的余香,妄自臆断一下。提笔时,《雨来》的实物尚末出炉,白水又放出两首名同为《禅茶》的新歌试听。在诧异其高产优质的同时,我更坚定了之前对白水音乐踪迹的揣度是正确的。《雨来》也来回听了一个月了,表面上,其与前两张的志向淡泊、章篇零散基本一致,《雨来》实则是一张拓宽白水音乐图景的专辑,它极像刚驶出川南水乡的小船。如果说《时间》表明乡愁,《冬》领悟自然,那么《雨来》则是愁绪霁颜,清荷初绽,听后恍若微风迁徙两岸。
《雨来》的拓宽首先表现在其地域上的打开,歌者从《时间》里那个传奇的庆符镇走出,带着母亲叮嘱的民间色彩,远到了云南,出现了《冬》里束河,于是我们听到了“蓝色的衣裳,倒影在水面”澄明的景色,以及“小河旁那位姑娘,和我把歌儿唱”他乡遇知音的欣喜之情。而思绪一直承载着才情,紧紧跟随着歌者更远的游历——在白水鉴心巡演的途中——西湖之畔写下专辑中的《南方以南》。“归时在何方?”的扪心轻叩说明歌者被美景迷惑而不知归途;在精神漫游中途经花台寺,写下一篇游记,并援引了李商隐的《锦瑟》表明嗜好古诗的造诣。而从某种程度上讲,厦门的曾厝垵可能是白水去过最远的地方。 这曲《曾厝垵》,伴着拍岸的海水声,琴弦细碎,笛声幽暗,释怀的浅吟把意境推向悠远。据说曾厝垵包容了世界上最多的风俗和信仰,想来必是梦寐以求的理想栖地。
还有就是白水视野里的生灵有明显改变,从最初对家乡耕牛、小船乡间风景描摹,到《纸鸢》、《文竹》可表节气与远志的物件速写,至今日对永挥不去哀怨的雨燕水彩。白水熟稔的自言自语口吻:“她们却害羞地羽入蓝天,我目瞪口呆,原来手中的土笛断了我的邪念”。这尾理剪理细雨的燕子,以它的精确住进了歌者内心的屋檐。
与地域上的越走越远不同,白水对人物的取材越来靠近自我。不再是在《李老头》里刻画人生无常,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 乐观的喟叹。开始出现鸟痴,这是一位同美好药店的崂山道士有异曲同工之妙的人物。“喜诗词歌赋,鱼虫花鸟”“逛五岳,拜梵刹”之后,口出谵言:“我就是神仙”。《鸟痴》的生动,虽说得不是白水本人,但也是借亲友之口道出对某种事物的沉迷之乐。顽僧则和曾厝垵一样,都是与禅有关的。表露了白水内心对信仰的归依也是兴致盎然。最后就是情感抒发的拓宽。像《岷江之恋》,《时光的瀚海》这般“宏大”的抒怀,对白水来说,估计还算是初次。《巴山夜雨纷纷》所勾勒的士大夫夜读的景象,则使其“绔纨气息”更为浓郁。
但唯一不变的是白水,对家乡的迷恋,这一点的根植保证了歌者的创作充沛。几乎每一个都可以听到白水改编的童谣与收集的民歌。《童趣》、《螃蟹歌》,直到《今天的山歌多又多》和与母亲击掌高歌的《山歌》莫不是如此。
我们明显得感觉到白水的唱腔由之前《牌坊》中的忧郁胆怯变成现在的开朗浑圆,所谓艺高壮人胆,语言由普通话到现在全篇的家乡方言。在这里还十分有必要将白水与他的分支计划相比。Bloody Woods积极借鉴的欧式新民谣风格虽已成熟,却仍有文化语言差异上的隔膜,可看作白水在兴趣上的一些理想式的尝试,一个色彩斑斓的拼盘。定没有个人的创作保持地域风格的原貌。其坚实的根源,让创作随心所欲,得心应手。
《雨来》让我们看到了民谣旺盛的生命力,这和现在中国不少音乐人创作陷入瓶颈形成鲜明的对比。印象中,白水也在文字里说过,自己反思过音乐本身,曾焦虑过下一段音乐旅该如何走下去。但后来,他明白,把生活中所感所悟记录下来就已足够。这是一个老生常谈又简单的道理,但真正实践起来,恐怕还需要你有足够的胸怀和底蕴去承载那份自信,白水在《雨来》中作到了,我也相信白水的下一张专辑,会将带我们去更远地方,体会更洞开的深处,且心无旁骛。
09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