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蓝色的地平线,永无尽头[续1]

纵观霍伦斯坦指挥的各种马勒9的录音版本可以窥见这么多年他对于马勒第九交响曲的解读基本上是保持一致的。1966年的这二场演出在处理手法上尤其显现出惊人的连贯性,虽然在管弦乐团的表现上存在着一些差异。实际上,有些时候就是这些区别的存在使你能够听出来这是与我们以往听到的演奏不同的诠释。就技术的角度而言,伦敦交响乐团的演奏比先前的版本更为精准到位,同时比他们后来那个版本相比更甚。将这些版本与那个早在1953年霍伦斯坦为Vox公司录制的录音室版本相比较,我的确品味出作品更黑暗的一面中蕴含更深层多面性,尤其是第一乐章。如果,像德莱克库克坚持认同的那样,霍伦斯坦66年的演绎是马勒的“暗夜之魂”的话,那么VOX这个版本就是暗夜中幽暗漆黑的灵魂,除了绝望这幅瑰丽的风景画中还存在着其它一些什么别的东西。霍伦斯坦生动形象的诠释不带任何伤感和矫揉造作,主要通过强调铜管组与木管组的低频段的狂野的清澈来表现的。霍伦斯坦的演绎像是一个外科医生切穿血肉直抵骨髓,马勒挖掘出,尤其是在音乐高潮部分,深藏于音乐织体结构中令人苦恼的刺耳的呐喊声。
这部分是马勒音乐中“脏兮兮的尾声”,霍伦斯坦那一代指挥非常善于展现出这一实质,这是许多当今的指挥看上去无能为了或者甚至不愿去赞同这样的处理手法。像棒球手那样竭尽全力直至比赛最后一刻而不会在他们的短裤上溅上一丁点的泥水。他们非常惧怕真实的内涵吗?我真的发现自己很在意霍尔斯坦的处理,然而他对乐章的处理产生出一种倾向性的观点,比这场演出所能呈现得出来更多的保留段落。但是这是一个与语气相关的问题,与乐谱音符相关的情感不可能就这样被抑制。在这方面,霍伦斯坦53年的版本没有那么灰暗和绝望。66年的演奏就充满了灰暗与绝望,然而它与53年版本一样保持着连贯性,乐段之间的的衔接自然流畅。最重要的是在至关重要的开篇段落,主要音乐素材的呈现是所有马勒段落中最引人注目的乐段。霍伦斯坦指挥下呈现出的奇迹般的精准,与其余的冗长乐章一样具有连贯性,构成了一个微观的小宇宙。
霍伦斯坦一如既往的演绎手法是从不通过乐段急赶乐段的处理手法来获取包罗万象的结构完整性,接着那个急转直下的高潮之后马勒标记为热情洋溢的201-203小节的乐段就是一个恰如其分的例证。抛开究竟如何诠释热情洋溢的表情记号这一非常主观的见解不谈,不可否认独自一人聆听欣赏称不上是种激情澎湃的感觉。然而,过于“煽情”的演奏会对即将到来的"大灾难"效果造成阻碍,无疑霍伦斯坦营造出了适宜的激情澎湃,他对314-318小节的带着压倒一切力量的演绎就是最好的佐证。带着长号咆哮着奏出命运的主题。当你听到这段时,你会知道他为何那样去处理在前面的乐段。用泛滥的激情来处理201-203小节间的段落也会偏离乐章的实质,也就是霍伦斯坦想要表达的那种阴冷的色调。伯特兰德罗素说“缺乏激情的演绎就不是伟大的演绎,但是深埋在激情之下的永远应该是大处着眼的非个人化的探索,它将限制激情之下产生的行为。”作为马勒指挥家的霍伦斯坦的最伟大的价值之一他不仅知道它可以再多大范围内处理音乐,而且,他也知道音乐处理不应超出的界限。你可能不会认同他对于本乐章尾声的处理效果带给你的感觉,我本人也不会,但这就是当时他对这部分的理解。无疑我所想的是他以令人惊异的清晰度传达出了他所想要得效果。霍伦斯坦是这样一个指挥,他可以驱使乐团达到他所想营造的效果,第一乐章的演绎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面对初次合作的乐团,对他来说可能就会有问题,不过,对于老相识伦敦交响乐团这个问题不存在。
因此,霍伦斯坦指挥的第一乐章投映出贯穿其间的悲观主义色彩,纵观整部交响曲,这种情绪的确笼罩着其它各乐章。在这里我将直言不讳的说我很少听到第二乐章谐谑曲的演绎像这张唱片这样引人注目。1930年代,霍伦斯坦在俄罗斯指挥马勒第9,那时年轻的迪米特里肖斯塔科维奇特意来到现场观看演出,如果当时霍伦斯坦对第二乐章的演绎像本片所呈现的这样,你就能感受到肖斯塔科维奇为何对他的演绎如此动容,因为你似乎可以听到这个乐章中充满了俄罗斯风情的音响。或者你会说在霍伦斯坦诠释的马勒中可以听到肖斯塔科维奇那马勒式的段落。这里有带着同样音效的马勒式的大篇幅讽刺,“肮脏的尾声”的调色板。我们简单的浏览一下第一乐章中对肖斯塔科维奇的创作产生深远影响的几个点,马勒以三拍子的速度进行描绘,整体基本上稳定的适应所有三拍子的速度,它正是你所期待的霍伦斯坦的显著的特征之一。那么,你可在尾声临近时听到他将音乐解构到其组成部分中的那种异乎寻常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