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的音乐：德彪西与印象派音乐

 “文字无能为力的地方，才开始音乐的作用，音乐是为无法表现的东西而设的。我希望它仿佛从朦胧中来，又回到朦胧中去，所以它永远是简单而朴素的。”——德彪西

   “印象派”一词，产生于十九世纪下半叶的法国。以马奈为中心的一批画家如莫奈、西斯莱、雷诺阿、塞尚、德加、毕沙罗等人，在反对学院艺术的口号下，以创新的姿态进行艺术革新，并登上法国画坛。1874年他们在巴黎举行了第一次展览，社会反响很大，参展作品中，有一幅莫奈创作的题为《印象：日出》的油画，遭到学院派的攻击，评论家们称这些画家们是“印象派”。
    在绘画方面，印象派的特色在于它是以光和色彩为主角，借助光和色的变幻来表现作者从一个飞逝的瞬间所捕捉到的印象。音乐上的印象主义，是在象征主义文学和印象主义绘画的影响下发展起来的。“印象派音乐”一词，是从绘画借用过来的，它的主角是音响和音色。音响强弱是自然界中光线强弱的音乐表现，音色变幻是光线照射物体时的音乐描绘。印象派音乐家认为，音乐只能暗示或者是提供一种意象和心境，不必去转述一则故事情节，他们主张用织体、色彩和音乐力度来取代传统音乐发展模式。
    具体做法是：在配器方面，瓦格纳式的庞大管弦乐队编制还继续延用，但配器手法却非常细腻、雅致。铜管乐器常加用弱音器，木管乐器多使用神秘动人的低音区，弦乐器采用更加细密的分奏，打击乐器中的钟琴、钢片琴、三角铁和竖琴在音乐的色彩性处理上都发挥了很大作用，它们是被作为重要的色彩性乐器而不是点缀性乐器加以广泛运用的。力度方面，突出音乐的恬淡、纤巧、妩媚以及略带伤感的情调，将弱奏作为音乐的力度变化基础，也常常出现极弱奏，即使是力度高潮部分也大多只闪现于短暂的瞬间，很快又回到弱力度的基调上。和声服从于音色效果，利用音的各种新的结合方式，制造出许多新的不协和和弦，将一个个不协和和弦并列地组合起来，造成一种不断闪烁的强烈色彩。对于节奏，避免重音作为旋律的开始，小心地遮盖强拍上的节奏律动，旋律线如清泉一般柔和地流动。
    总的来说，印象派音乐家喜欢表现微妙和难以捉摸的东西，而不喜欢堂皇、不朽的雄伟气派，喜欢隐喻、暗示，而不喜欢直率和过分夸张。因此，朦胧的色彩，模糊的轮廓，难以分辨的色调变化，都是印象派音乐的标志。
    德彪西（1862—1918）是法国十九世纪至二十世纪最著名的作曲家之一。他早年就已显出特殊的音乐才能，但是由于他的才能是在资产阶级社会和文化日趋衰落腐朽的条件下发展起来的，他的创作逐渐脱离了古典音乐艺术的现实主义原则，走向现代主义道路。
    德彪西出身于巴黎近郊的一个小资产阶级家庭，没有音乐家庭环境和传统，但由于从小喜欢音乐并有一定的才能，1873年考入巴黎音乐院。在学习时，德彪西怀着要打破成规的强烈要求，他凭着自己的敏锐听觉和熟练的键盘和声，想寻找新鲜的音响组合，他常常即兴弹奏一连串的增和弦、九和弦、十一和弦……，寻求自己的、新的音乐语言。1884年，德彪西的大合唱《浪子》获得罗马大奖，这部作品是在二十五天内完成的，虽然很富于戏剧性，但显然是遵守学院的风格写的，和他所写的其他作品不同。1890年德彪西与以马拉尔美为首的诗人团体接近，并在那里找到了自己创作道路的根据。德彪西和那些象征派的诗人一样，不断寻找新的语言，在表现手法上力求精雕细琢。像马拉尔美一样用暗示比喻的手法，像维尔兰一样写“朦胧模糊的心情”，写“介乎音乐与语言之间的情绪”。他接受了这些象征主义诗人们的唯心主义的思想，欣赏他们的诗，为他们的诗谱曲。和象征主义者一样，德彪西也很醉心于异国情调，对爪哇、柬埔寨及其他东方民族的歌舞很感兴趣。为了尽量摆脱西欧学院式的传统，他对东方民族、俄罗斯的音乐进行了研究，并追寻古代帕勒斯特里那、格里哥利圣咏、十六世纪法国歌谣等的音乐语言。
    德彪西与印象主义的画家一样，尽量地在大自然中捕捉永无止境的瞬息万变的音乐，他的作品多是取材与大自然的：《水中倒影》、《雪花飞舞》、《雨中花园》、《原野的风》、《浓雾》、《月光》、《大海》、《枯叶》等。在表现手法上非常细腻地描绘出景色给人的瞬间印象，着力于色彩的追求，将调性、和声、音色、旋律乃至节奏、速度都作为创造色彩的一种手段。为了色彩，他采用了多样化的调式结构，运用各种可能获得的调性、调式来谱写色彩斑斓的音乐。他的钢琴曲《月光》、《淹没的教堂》、《雨中花园》、《萨拉班德》以及歌剧《佩丽亚斯与梅丽桑德》的第一动机与弦乐四重奏的第一主题都是采用多利亚、弗里几亚、混合利底亚、爱奥尼亚等中世纪调式写成的。另外，《亚麻色头发的女郎》、《塔》等作品采用五声音阶写成，《牧神午后》采用半音音阶写成，《帆》采用全音音阶写成。而且有时调性游移，段落不清，有时调性布局十分复杂，有时一曲中采用多种不同的调性、调式，有时采用人工的调式，这样就丰富了整个作品的色彩变化。色彩的因素统治了和声的结构，乐音混合的现象胜过了调性和弦结构的原则，不协和音的作用因此起了变化，它的采用与否完全决定于它的色彩价值。因此，在他的作品中出现了大量的平行和弦、附加音和弦、高叠和弦、增和弦、空四、五度等的色彩性表现手法。例如，在《月光》里，他运用降三级和弦来替代原来功能和声中的五级和弦，减弱了和声进行的力度，使色彩显得柔和、黯淡一些，非常准确地描绘了月色朦胧的夜景。在配器上，色彩的追求就更为突出。他不喜爱庞大乐队洪亮音响及丰满的和声，他所迷恋的是轻柔、新颖、黯淡的音响。为此，他偏爱木管乐器的低音区、加弱音器的铜管乐、分部很细的弦乐器、音量微弱的打击乐器等。对于钢琴，由于它兼有和声，而且具有精细色彩变化的性能，德彪西要求钢琴的演奏要“多暗示，少表白”，他结合不同的触键及踏板技巧，创造出一种音色明暗法，像加了面纱般的“音晕”，这样就使音乐充满了诗意及特殊的韵味。
    我一直对德彪西的音乐情有独钟。这种特殊的偏爱产生于高中时期。记得在刚接触德彪西的钢琴作品《月光》时，钢琴老师教我抚摸式触键法，力度弱而清晰，需要控制得很好，用歌唱的感觉去弹奏。踏板也要巧用，要制造出朦胧的感觉，但又不能混沌，所以要把握得很好。另外，在弹奏的时候内心的东西要很丰富：想象水波、光影的浮动的变化，整个身心完全沉浸在那种唯美的气氛之中，这样才能有感而发，才能把那种语言无法表达的幸福、和谐、美好的感觉传递给听众。
    音乐带给我们无限的想象空间，它比文学的空间更加广阔，它呈现出的是一种印象、一种感觉、一种氛围或者是一种情绪，需要用心去体会。我一向很喜欢含蓄、朦胧、隐喻的东西。在写作方面，我喜欢含蓄地表达。在阅读方面，我喜欢看村上春树的书，因为他的作品隐喻性极强。在电影方面，我喜欢岩井峻二的作品——《关于莉莉周的一切》。影片里刚从初中毕业的孩子们用音乐来逃避现实，用音乐疗伤。影片里面还提到了“苍穹”。什么是“苍穹”？“我最珍视的朋友、家人、恋人，往往是伤害我最大的人。所有人都得忍受着。所以我们要有苍穹。一个永远快乐的地方，这就是苍穹。”“苍穹塞满了宇宙。绝望是红色的苍穹，希望是蓝色的，飞过永远与沉默。”“德彪西的音乐是属于苍穹的，毋庸质疑。”整部影片中都弥漫着德彪西的钢琴曲，在记忆与虚妄的交织中，在温柔与残酷的交战中，在冥冥苍穹下，青春在呐喊……
    在音乐的面前，语言总是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那么，就让我们抛开文字，一同进入德彪西的音乐世界，闭上眼睛，用心灵去感受一切吧。